第一幕

第一场

【盖维斯特出场，阅读从国王那里得到的信。

盖维斯特　“我的父王已逝，快来吧，盖维斯特，与你最挚爱的朋友共享此江山。”啊！多令人欣喜的话语！盖维斯特，有什么比与成为国王的最爱和与国王相处更幸福呢！甜美的王子，我来了；此般，汝等风流逼我早早游离法国，诚如利安得紧握海沙，而你却不愿将我紧抱怀中。在我放逐眼中的伦敦，一如灵魂重新进天堂般；我爱的并非是这座城市，或男人，而是这座城市拥抱着他，我会紧拥他入臂弯。再来会是屈服在高贵的君王下，世人仍怀有敌意。什么让北极的人们喜爱星光？太阳为了谁日夜发光？告别平民，屈尊于贵族气派的平辈！吾膝仅跪朝国王。民众只会爆出贫穷的火花；我会首先讨好风，让它亲吻我的嘴唇，将我的吻带给你。

【三个穷人出场。

盖维斯特　现在如何，这些人是谁？

穷人　希望能为阁下服务。

盖维斯特　你们能做什么？

第一个穷人　我会骑马。

盖维斯特　但是我没有马匹。你是做什么的？

第二个穷人　一名旅客。

盖维斯特　我想想，嗯……如果你做不好呢？你先到餐桌等，晚餐时间我们再聊。如果我喜欢听你讲话，我会留下你。你是谁？

第三个穷人　士兵，曾在服役时攻打过苏格兰。

盖维斯特　士兵？有专供你们的医院。我并无敌意，所以，走吧。

第三个穷人　走了，这在战争中毁坏的手，医院是不会照料的。

盖维斯特　他的这些话深深地感动了我，就好比一只天鹅甘愿扮演豪猪，拔下它的羽毛，想着刺穿我的胸部。但让人信服并不难；我会奉承他们，让他们活在希望之中。（旁白）你知道我刚从法国来，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国王。如果赶得上的话，我会款待你们。

三人一起　我们感谢你，阁下。

盖维斯特　我还有事情，离开一会儿。

三人一起　我们在这儿等法院的消息。（下）

盖维斯特　他们并非我要的男人，我要的是诗文并茂的才子，我钟情乐师取悦王君的琴韵。诗词歌赋是他的喜好；夜晚时我要戴面具的意大利人，甜美的说书，喜剧，娱乐节目；白天，他将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我的青年侍从如森林女神般身披衣绸；我的子民，如萨蒂尔般吃草，他们的羊脚跳着滑稽的环舞。以前，一个沐浴着月色的可爱男孩儿，他的头发闪耀着如水波流动的光辉，他裸露的手臂有着小冠冕般的珍珠色，他充满趣味的手里有根橄榄树枝，藏着人们想看到的东西，他在温泉中沐浴，且在近处，一个喜欢在小树林偷窥的人，惹怒了女神，被变形了，像雄赤鹿一样地奔跑，被狂吠着的猎犬推翻，好像要死了——这些都能够最大限度地取悦他的国王，我的殿下。——国王和议会的贵族来了。我将在旁边站着。（离场）

【国王爱德华，兰卡斯特，老莫蒂默，小莫蒂默；埃德蒙·肯特伯爵；盖伊·沃里克伯爵和众侍从出场。

国王爱德华　兰卡斯特！

兰卡斯特　殿下。

盖维斯特　我痛恨那位兰卡斯特伯爵（旁白）

国王爱德华　你能不这样对我吗？——不论他们怎样，我将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这两个莫蒂默如此激怒我，要知道已让我不愉快了。（旁白）

老莫蒂默　若珍爱吾等，吾王，憎恨盖维斯特。

盖维斯特　那恶棍莫蒂默！我会因他而死。（旁白）

小莫蒂默　这些伯爵及我自己曾在先王仙逝时立誓，他将永不再踏入这片国土；吾王，你知道我打破了我的誓言，我的这把剑，在你需要时就刺杀你的敌人，或安静地待在剑鞘里，旗帜将会按照你的意愿前行，因为莫蒂默会遵从你。

盖维斯特　该死的莫蒂默！（旁白）

国王爱德华　莫蒂默，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后悔的，你这样对抗你的国王是对的吗？有抱负的兰卡斯特因此而皱眉吗？剑将磨平你眉间的皱纹，砍掉你长得如此呆板僵硬的膝盖。我要盖维斯特；你们将知道对立国王的危机。

盖维斯特　做得好，内德！（旁白）

兰卡斯特　吾王为何如此愤怒你的贵族？他们的天性是爱戴尊崇你。难道是因为他们憎恨盖维斯特？除了兰卡斯特，我还有四个伯爵爵位，德比、索尔斯伯里、林肯、莱斯特——我会把这些卖了发军饷，盖维斯特不能待在这片国土；因此，如果他来了，就直接驱逐他。

肯特　男爵和伯爵，我明白你们的骄傲，但是我要表明，我希望证明。我仍记得父王在世的时候，北方的珀西被毛伯利勇敢地给予国王提示而深深地感动了，但他的国王因此讨厌他，他本该丢掉他的头颅；但他对珀西勇敢无畏的精神而感到满足，他同毛伯利和解了；你们胆敢如此对国王直言？——王兄，快报复，让他们的头颅因多言而绞吊。

沃里克　吾等的头颅！

国王爱德华　唉，你们的；因此你们同意吧——

沃里克　温和的莫蒂默，抑制你的愤怒。

小莫蒂默　我不能，我也不会；我必须说出来。——堂兄，我希望我们能用自己的力量保住我们的性命，砍掉他用来威胁我们的东西。走吧，叔叔，让吾等舍离这昏君吧。今后谈判时我们将亮出我们的剑。

老莫蒂默　在威尔特有足够的人来保住我们的性命。

沃里克　因为我，所有的沃里克人都将爱他。（讽刺）

兰卡斯特　盖维斯特在北面有许多朋友。——再见，殿下；若不改变主意，你就要看着你座下的王座漂浮在鲜血中；并且看着这个卑劣的奴才把你荒唐的头颅扔掉。

【除爱德华、盖维斯特、肯特伯爵、侍从，其余的都下。

国王爱德华　我不能容忍他们傲慢的威胁。我是一国之王，怎能被他们践踏？——王弟，开始作战吧；我将换掉男爵和伯爵，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和盖维斯特分开。

盖维斯特　我再也不愿和国王分离了。（走上前）

国王爱德华　哦，欢迎你归来，盖维斯特！——别亲我的手——抱我亦如我抱你般。你为何不跪？难道你不知道朕为何人？吾友，你自己，另一个盖维斯特！自从你被放逐，我比雨蛙哀悼大力神还难过。

盖维斯特　自从我走后，如深陷炼狱中的苦魂。比贫穷更痛苦。

国王爱德华　我知道。——兄弟，欢迎归来，吾友。让奸诈的莫蒂默和傲慢的兰卡斯特伯爵策划阴谋：因为我希望你会为你所见到的感到高兴；因此海水将在放逐你的船出现之前淹没我的国土。朕现创立宫内大臣，国务首长及我，康沃尔伯爵，男人的君王。

盖维斯特　吾王，这些头衔远超我所值。

肯特　王兄，最低微的头衔也强过盖维斯特。

国王爱德华　别说了，王弟，我不能容忍这些话。你是无价珍友，远胜朕之赠礼。因此，在接受之余，接受我的心吧。若你因这尊贵身份遭嫉恨，我会赐更多给你，爱德华对君王团满意。你怕一个人？你应该有个护卫，想要黄金吗？到我的财库去。难道你不该被爱戴和敬畏？接受我的印章；你可以依据你的喜好或厌恶以我们的名义保护或定罪。

盖维斯特　享有你的爱已绰绰有余，我所拥有的让我感觉自己像恺撒大帝一样伟大，在罗马的街道里骑着马车，国王被他凯旋的车队所迷住。

【考文垂主教上。

国王爱德华　考文垂主教你匆匆赶往哪里？

考文垂主教　为你父王的葬礼举行仪式。是那邪恶的盖维斯特回来了？

国王爱德华　是的，修士，是要报复你的人，唯一令他放逐的原因。

盖维斯特　是的，为了这些袍服的尊严，你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我只是在做我必须做的，考文垂主教，除非你悔改，否则现在就好比当时我触怒议会一样，你将被遣返法国。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必须原谅我。

国王爱德华　扔弃他的黄金帽冠，扯破他的外袍，让他在海峡里受洗礼重生。

肯特　王兄，勿施暴于他！否则他会向宗教抱怨。

盖维斯特　让他去向该死的宗教抱怨吧；我因放逐而报复他。

国王爱德华　不，饶了他的命，但要扣押他的物品。做你自己的主教，你将接收他的一切佃租，让他如同教士般服侍你。朕将他交给你——随你任意处置。

盖维斯特　把他关入牢里，老死其中。

国王爱德华　把他押入楼塔或海湾，一切依你。

考文垂主教　因为这过错，你一定会遭天谴！

国王爱德华　人呢？护送这教士上楼塔。

考文垂主教　走吧，走吧。

国王爱德华　盖维斯特，走吧，在这期间将他的房子和物品都收了。嗨，跟我走，你将带着我的护卫，完事儿之后，能带你安全回返。

盖维斯特　一个教士怎么享用如此美丽的房屋？监狱才适合他的圣洁。

（下）

第二场 威斯敏斯特

【老莫蒂默和小莫蒂默从一边出场；沃里克和兰卡斯特从另一边出场。

沃里克　主教真的被关押在楼塔里，他所有的财产全转给了盖维斯特。

兰卡斯特　什么！难道他们要压迫教会？啊，邪恶的国王！可憎的盖维斯特！这国土，已经随着他的步伐而腐败，即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小莫蒂默　让这撒娇的法国人守着他吧；除非把剑刺进他的胸膛，证明他将死。

老莫蒂默　那就现在吧！是什么让你消沉，兰卡斯特伯爵？

小莫蒂默　为什么盖伊·沃里克不满？

兰卡斯特　那个恶棍盖维斯特被封为伯爵了。

老莫蒂默　伯爵！

沃里克　唉，此外还是宫内大臣、首长、男人的君王。

老莫蒂默　我们不可能也不愿忍受这个。

小莫蒂默　为什么我们不从这里开始征兵？

兰卡斯特　现在人人张口就是“康沃尔伯爵”！接受他赐予的人都感到高兴，并脱帽致敬。国王就这样与他手挽着手前行，不仅如此，他统治下的侍卫在恭候着；并且所有的教廷也都开始恭维他。

沃里克　他靠吾王撑腰，他对路人或点头微笑或轻蔑嘲笑。

老莫蒂默　难道没人对这奴隶反感吗？

兰卡斯特　全都在容忍，不敢进诤言。

小莫蒂默　啊，那暴露了他们的卑鄙下贱，兰卡斯特！若所有的伯爵和男爵都和我同感，我们将他从国王的恩宠中拉开，在法庭门口绞死这农夫，他因野心和自傲引来怨恨，王国与吾等因他而毁。

【坎特伯雷大主教和一名侍从出场。

沃里克　我尊贵的坎特伯雷大主教来了。

兰卡斯特　他的表情表明了他的不快。

坎特伯雷　先扯破了他神圣的袍服，然后施暴于他；他就此入狱，财产亦被没收。为了证明罗马教皇——备马，出发。（侍从下）

兰卡斯特　阁下，你要拿起武器反抗国王吗？

坎特伯雷　我需要什么？当教堂遭暴，上帝满腔怒火。

小莫蒂默　那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以上帝的名义，驱逐盖维斯特或砍下他的头颅。

坎特伯雷　还有别的路吗，阁下？这让我很担忧；因为考文垂的主教辖区是他的。

【王后伊莎贝拉出场。

小莫蒂默　夫人，你匆匆前往何处？

伊莎贝拉　到森林去悲伤及怀恨不平，莫蒂默，目前吾王只宠爱盖维斯特而非我。他轻拍他脸颊并抚摸他脖颈，对他微笑，与他耳鬓私语；当我出现，他就皱眉，仿佛在说，“随卿所至，朕自有盖维斯特。”

老莫蒂默　这多奇怪，他是如此令人着迷？

小莫蒂默　夫人，重回法院。因这狡诈诱骗的暴发户，我们将遭驱逐或丧命；可在那天来临之前，王将丢掉他的王冠；因为我们有势力，也有勇气，彻底地报复。

伊莎贝拉　但不要把你们的剑朝向国王。

兰卡斯特　不会，但我们要将盖维斯特从这里赶走。

沃里克　那必须通过战争，否则他会保持原样。

伊莎贝拉　那就让王这样而不是被兵变所压迫，我将继续容忍这忧郁的生活，就让他和他的宠臣嬉戏欢乐吧。

坎特伯雷　阁下，停下来，听我说：——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顾问，我们达成一致，用我们的权力放逐他。

兰卡斯特　国王会阻挠我们的计划。

小莫蒂默　那我们可以合法地反抗他。

沃里克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会？

坎特伯雷　在新神庙吧。

小莫蒂默　好。

坎特伯雷　同时，我请求你们所有人到朗伯斯时要和我待在一起。

兰卡斯特　好的，那我们走吧。

小莫蒂默　夫人，再见！

伊莎贝拉　再见，甜美的莫蒂默；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起兵反抗国王。

小莫蒂默　如果言语有用我就不会起兵；如果没有，那我就起兵。（下）

第三场

【盖维斯特和肯特伯爵上。

盖维斯特　埃德蒙，伟大的兰卡斯特贵族的伯爵爵位很多，连驴子都载不起。并且还有两个优秀的莫蒂默和盖伊·沃里克，那个可怕的骑士，他们朝朗伯斯去了——让他们留下吧！（下）

第四场

【兰卡斯特、沃里克、彭布罗克、老莫蒂默、小莫蒂默、坎特伯雷大主教及随从上。

兰卡斯特　这是放逐盖维斯特的请愿书，请诸位签名。

坎特伯雷　把纸给我。

【他签了，后面的人也签了。

兰卡斯特　快，快，阁下；我等签名已许久。

沃里克　我早想放逐他了。

小莫蒂默　莫蒂默之名会让国王吃惊，除非国王放逐这卑贱的鄙夫。

【国王爱德华、盖维斯特和肯特伯爵上。

国王爱德华　什么，你恼怒盖维斯特坐这里？

兰卡斯特　我们乐意如此；随性而做。你的恩惠让他站在你旁边，因为在任何其他地方这个新伯爵都不会如此安全。

小莫蒂默　哪个贵族出身的人能容忍这景象？他们不会同意！看这鄙夫如此轻蔑的样子！

彭布鲁克　雄狮能向蚁虫示好吗？

沃里克　这卑鄙的封臣就像法厄同妄想驾驭太阳！

小莫蒂默　他们的末日即将到来，他们的势力即将瓦解；因此我们不会被嘲笑和鄙视。

国王爱德华　拿下叛徒莫蒂默！

小莫蒂默　拿下叛徒盖维斯特！

肯特伯爵　这就是你感激君王的职责？

沃里克　我们知道我们的职责——让他知道他的贵族。

国王爱德华　你们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他吗？停下，否则你们将死。

小莫蒂默　我们不是叛徒；因此我们没有威胁。

盖维斯特　不，没有威胁，我的王，让他们离开！我若为王——

老莫蒂默　你这恶棍，胆敢如国王般说话，你这种出身能成为绅士吗？

国王爱德华　他虽曾为农，但作为我的宠臣，朕要让你们这些高傲众臣为之屈躬。

兰卡斯特　陛下，你不能如此蔑视我们。——快叫可憎的盖维斯特离开！

老莫蒂默　还有赞成他的肯特伯爵。

【侍从随着肯特伯爵和盖维斯特离开。

国王爱德华　施暴于你们的王！莫蒂默，来，坐爱德华的王座。沃里克、兰卡斯特戴我的王冠。有国王如我般被管吗？

兰卡斯特　那就学着更好地统治我们和这个王国。

小莫蒂默　不管我们做什么，我们始终忠于你。

沃里克　你想我们能容忍这暴发户的傲慢吗？

国王爱德华　狂暴愤怒中断我的话语。

坎特伯雷　你为什么愤怒？耐心点，陛下，看看你的顾问，我们做什么了。

小莫蒂默　诸位，下定决心吧，要么按我们的意愿来，要么丢掉性命。

国王爱德华　傲慢的贵族，为了满足你们，若我甜美的盖维斯特将离开我，这座岛将漂浮在大海上，漂到人迹罕至的印度。

坎特伯雷　你知道我是罗马教皇的使节。为了你效忠的罗马教廷，像我们一样，签字吧，放逐他。

小莫蒂默　他若反抗就诅咒他；然后就废黜他，另立国王。

国王爱德华　看吧！但我不会妥协的。诅咒我，罢黜我，做尽你们想做的恶事。

兰卡斯特　不要犹豫，陛下，签字吧。

坎特伯雷　要记得主教是怎么被虐待的！这是驱逐他的原因，或我将免除这些贵族对你的职责和忠心。

国王爱德华　我不受威胁；我必须和气地说。——罗马教皇的使节将服从。阁下，你将是这王国的大臣；兰卡斯特，你将是我们舰队的海军上将；小莫蒂默和他的叔叔将成为伯爵；你，沃里克贵族，北方的总统；还有你，威尔士。若这不能让你们满足，把这王国分成几个王国，你们平等地分享，那我就有方寸之地，可以与我亲爱的盖维斯特嬉戏。

坎特伯雷　我们已下定决心，什么都无法动摇。

兰卡斯特　来，签字吧。

小莫蒂默　你为什么爱一个全世界都憎恨的人？

国王爱德华　因为他比全世界的人都爱我。粗人才想毁掉我的盖维斯特；尊贵的各位应怜惜他。

沃里克　尊贵如王子的你更应摆脱他。为了羞愧签字，让盖维斯特远离。

老莫蒂默　阁下，催促他。

坎特伯雷　你同意将他放逐远离国疆吗？

国王爱德华　看来必须如此，只能同意。准备笔墨，我会含泪签下。（签字）

小莫蒂默　国王因思念他的宠臣茶饭不思。

国王爱德华　签完了，可憎的人，退下！

兰卡斯特　给我，我将把它张贴到街上。

小莫蒂默　我将看着他被放逐。

坎特伯雷　现在我心里舒畅了。

沃里克　我也是。

彭布罗克　这对百姓来说是好消息。

老莫蒂默　不管是与否，他不会在这儿了。

【除国王爱德华，其余下。

国王爱德华　他们那么快地把我的爱放逐！若真为我好，他们就不该干扰。国王为什么要向僧侣臣服？自负的罗马教会！在帝国养了这么一群仆人，你那迷信微弱的光，让这些人烧毁反基督的教会，我将烧毁你为之疯狂的教会，摧毁罗马教皇塔！屠杀教士填满台伯河海峡，让他们的坟墓堆得和堤岸同高！至于这些支持僧侣的贵族，我若为王，绝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活命。

【盖维斯特又上。

盖维斯特　吾王，四处传言我遭放逐，必须离开这国土。

国王爱德华　这是真的，亲爱的盖维斯特——若不是真的！罗马教皇的使节将让你离开，必须如此，否则我将被罢黜。我将掌权，报复他们；因此，亲爱的朋友，耐心地接受吧。住你想住的地方，我会给你足够的黄金；你只能停留片刻，你离开了，我也将追随你而去；我的爱将永无终止。

盖维斯特　我的希望全变成地狱般的悲伤。

国王爱德华　这刺耳的话让我的心也为之碎裂；你遭放逐，吾心亦遭放逐。

盖维斯特　看来我必须离开，别再为可怜的盖维斯特悲伤；离开你，没有那亲切的面容，任何地方都不能让盖维斯特感到幸福。

国王爱德华　只有这离别折磨着我可怜的灵魂，无论我情愿与否，你必须离开。代替我成为爱尔兰的统治者，你将忍受直到命运将你召回。拿着我的画像，我将穿着你的衣物。

【他们交换画像。

国王爱德华　若能将你留在这儿，我将多么幸福！但如今我如此痛苦！

盖维斯特　有时为王也是很可怜的。

国王爱德华　你不必这样——我要把你藏起来，盖维斯特。

盖维斯特　我会被找到，那我会更悲伤。

国王爱德华　动听的语言，贴心的谈话让我们更加感伤；因此，让我们静静地拥抱，然后分别吧。——留下来吧，盖维斯特，我不能没有你。

盖维斯特　我的爱，你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流泪。鉴于我必须离开了，不要再悲伤了。

国王爱德华　你只能留一下，因此，离去前来填补我吧。来吧，亲爱的朋友，我将陪伴你上路。

盖维斯特　贵族会不高兴。

国王爱德华　我不在乎他们的怒火——来，我们走；我们会像这样返回。

【埃德蒙和伊莎贝拉王后进来。

伊莎贝拉　你要去哪儿，陛下？

国王爱德华　别奉承我，法国的娼妓！离开！

伊莎贝拉　除丈夫外我该奉承谁？

盖维斯特　对莫蒂默！和谁，卑贱的王后——我不多说了。余下的，陛下来判断吧。

伊莎贝拉　这些话是在诽谤我，盖维斯特。你败坏我王还不够，你还像鸨母般投其所好，你定要如此质疑我的淑德？

盖维斯特　我并非这意思；夫人请原谅我。

国王爱德华　你与莫蒂默太亲密了，依卿意放逐了盖维斯特；我希望你能与上议院讲和，否则就别想与我复合。

伊莎贝拉　陛下明知我不敢说谎的。

国王爱德华　滚开！不要碰我。——走，盖维斯特。

伊莎贝拉　坏蛋！你夺走了我的王。

盖维斯特　夫人，是你夺走了我的王。

国王爱德华　不要同她说话；让她委靡憔悴。

伊莎贝拉　为什么，陛下，这些话是我应得的吗？看伊莎贝拉留下的眼泪，看这颗渴望你的心，碎裂了，亲爱的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对可怜的伊莎贝拉。

国王爱德华　看，是你让我深陷地狱！哭吧；除非撤销对我的盖维斯特的放逐，保证你自己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爱德华和盖维斯特下。

伊莎贝拉　噢，痛苦悲惨的王后！

当我离开亲爱的法国，在船上，那迷人的塞丝，踏浪逐波而来，已改变了我形体，或在结婚那天。婚姻之神盛满毒药的酒杯，或那些交缠我脖颈的臂膀使我透不过气，让我无法活着见证吾王。因此你放弃了我！像疯狂的朱诺，我的叹息和哭声将充满大地；他像宙斯钟情伽倪墨得斯一样迷恋该死的盖维斯特。但那将更加激怒他；我必须恳求他，必须礼貌地跟他说话，否则他决定要召回盖维斯特。届时，他将继续宠爱盖维斯特；而我将会一辈子悲惨。

【兰卡斯特、沃里克、彭布罗克、老莫蒂默和小莫蒂默又上。

兰卡斯特　看法王之妹紧拧双手，痛捶她胸！

沃里克　敬爱的王未善待她。

彭布罗克　如此伤害这么一颗圣洁的心。

小莫蒂默　我知道她哭泣的缘由是盖维斯特。

老莫蒂默　为什么？他已经走了。

小莫蒂默　夫人结果如何？

伊莎贝拉　莫蒂默，吾王恨意已经产生，他坦承不再爱我。

小莫蒂默　哭个够吧，夫人，别再爱他。

伊莎贝拉　不，我宁愿死一千次！

尽管我的爱是徒然的；——他不再爱我。

兰卡斯特　不要担心，夫人，他的宠臣已经离开，他荒唐的闹剧很快就将谢幕。

伊莎贝拉　不，永远也不会，兰卡斯特！我很高兴请你废除他；是国王的旨意，我也必须如此做，否则将在殿下面前放逐。

兰卡斯特　他的废除？夫人，他不会回来，除非海水将他遭遇海难的尸体冲回来。

沃里克　那真是赏心悦目的景象，这儿没有人，他会把马累死。

小莫蒂默　嗯，莫蒂默，因为他一朝被放逐，愤怒的国王已将我逐出上议院；因此若你爱我照顾我，成为我在贵族中的支持者。什么！你让我为盖维斯特辩护？按国王的旨意为他辩护，我下定决心了。

兰卡斯特　我也是，阁下。劝阻王后。

伊莎贝拉　噢，兰卡斯特！让他劝阻国王，因为我不希望他回来。

沃里克　不要替他说话，让这鄙夫离开。

伊莎贝拉　我为我自己说话，不是为他。

彭布罗克　劝阻没用，就停止吧。

小莫蒂默　美丽的王后，等着鱼儿上钩吧。等他上钩了，再把他打死；我指的是邪恶肮脏的鱼雷，盖维斯特。

伊莎贝拉　甜美的莫蒂默，陪我坐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你将同意他的废除很重要。那这样，除了我们俩没人能听到。

（叫小莫蒂默离开）

兰卡斯特　诸位，即使王后劝诱了莫蒂默，你们同我一样下定决心了吗？

老莫蒂默　不，我不支持我的侄子。

彭布鲁克　别担心，王后的话不会动摇他。

沃里克　不会吗？会的，她那么诚挚地恳求！

兰卡斯特　看他冷漠的表情表明他拒绝！

沃里克　她微笑了；现在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他改变心意了！

兰卡斯特　我宁愿失去他的友谊也不要改变心意。

小莫蒂默　那只能如此了。诸位，我痛恨卑贱的盖维斯特，我希望你们相信，因此，即使我请求他的废除，也是为我们的利益，不是他的，也不是这个国家的或国王的利益。

兰卡斯特　呸，莫蒂默，你不要自己的名誉了？是真的吗，放逐他是对的吗？又召他回来是真的吗？多个缘由可使白变黑，黑夜变白日。

老莫蒂默　兰卡斯特阁下，请考虑一下。

兰卡斯特　不用考虑，不会发生的。

伊莎贝拉　阁下，听听他提出的理由。

沃里克　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我们下定决心了。

小莫蒂默　你不希望盖维斯特死吗？

彭布罗克　我希望他死！

小莫蒂默　为什么，那么，让我去说。

老莫蒂默　但是，侄子，不要耍诡计。

小莫蒂默　我对改善陛下为国家做贡献充满热情。你不知道盖维斯特有很多黄金吗？这将为他在爱尔兰赢得很多朋友。他会用这股力量来对付我们。他一朝在世受宠，我们就很难推翻他。

沃里克　你说得很对，莫蒂默。

小莫蒂默　我讨厌他在这儿，很容易收买一些卑贱的奴隶在恭贺他的伯爵爵位时刺杀他，那我不会责怪他，会赞扬他的勇敢行为，会把他的名字载入编年史，感谢他为这个王国清除了这么讨厌的人！

彭布罗克　他说得对。

兰卡斯特　但在这之前，成功的概率大吗？

小莫蒂默　因为还没有考虑过，阁下。不，他什么时候知道是由我们决定的，要么放逐他，要么把他召回，压一下他的傲气，让他不敢冒犯最普通的贵族。

老莫蒂默　但他若不呢，侄子？

小莫蒂默　那我们可以拿起武器对抗他；因为不管怎样我们都把他驱逐出去了，对抗国王是叛国罪。因此我们应该有我们这边的人，一些看在先王的分上偏向国王，但是无法容忍像康沃尔伯爵一样长在黑夜的蘑菇，可能击败我们贵族。但是当平民和贵族团结起来，就算国王也无法保全盖维斯特；我们将他从强大的庇护中拉出来。诸位，若我做的有什么疏忽的，就让我成为同盖维斯特一样成卑贱的鄙夫吧。

兰卡斯特　出于那种情况，兰卡斯特不会袖手旁观的。

沃里克　我和彭布罗克也是。

老莫蒂默　我也是。

小莫蒂默　这样我就放心了，莫蒂默随时候命。

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不会忘记你们的厚爱，就让她被遗弃孤独地生活。——看，国王的幸福时刻即将来临，康沃尔伯爵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个消息会让他欣喜若狂，但并没我高兴。因为我对他的爱比他对盖维斯特的深；若他能给予我他对盖维斯特一半的爱，我将深感上苍垂怜。

【国王爱德华又上，悲伤中。

国王爱德华　他走了，我为他的离去而忧伤。悲伤从未如此接近我的心，我如此渴望我甜美的盖维斯特；若我的王权能将盖维斯特带回来，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他的敌人，因为我已得到盖维斯特如此亲密的朋友。

伊莎贝拉　听！他如此念着他的宠臣。

国王爱德华　我的心如砧铁一般悲伤，每一次悸动都如同独眼巨人的铁锤，发出的声音让我昏眩，让我对我的盖维斯特更加痴狂。来自地狱无情愤怒的玫瑰，我高贵的权杖让我陷入死亡，让我被迫离开我的盖维斯特！

兰卡斯特　暗黑破坏神！是什么样的激情驱使你如此？

伊莎贝拉　陛下，我给你带来了消息。

国王爱德华　你已同你的莫蒂默谈过了？

伊莎贝拉　陛下，盖维斯特可以撤返。

国王爱德华　撤返！这美好的消息是真的吗？

伊莎贝拉　若是真的你会爱我吗？

国王爱德华　若真如此，还有什么是爱德华不愿做的？

伊莎贝拉　为了盖维斯特，但并非为了伊莎贝拉。

国王爱德华　若你也爱他，朕将以金垂于你颈，看你如此顺和朕的心愿。

伊莎贝拉　没有任何珠宝比得上我脖颈上的，陛下，赐予我再多财富也比不上这宝库的。哦，这一吻便使可怜的伊莎贝拉苏醒！

国王爱德华　再次接纳我的手；让此成为你我的第二次婚盟。

伊莎贝拉　要证明比第一次还快乐！亲爱的陛下，善待你的贵族，他们等着为你效命，他们屈膝向你致敬。

国王爱德华　勇士兰卡斯特，信奉你的王！阳光将所有的隔阂照射得消失无踪，即使你对国王的微笑报之以敌意。在我身旁做我的同伴。

兰卡斯特　你的问候让我万分高兴。

国王爱德华　这些银发让我的法院熠熠生辉，不像华而不实的丝绸后昂贵的刺绣。如我走入歧路，请斥责我，亲爱的沃里克。

沃里克　陛下，杀了我，若我冒犯了你。

国王爱德华　无论是隆重的凯旋还是公共出席，彭布罗克将佩剑站在国王之前。

彭布罗克　彭布罗克将用这把剑为你而战。

国王爱德华　小莫蒂默为何走开？做我们皇家舰队的司令官；或者，若高傲的你不喜欢，我将让你成为这个王国的元帅。让这片国土享有平静，保证你的安全。

国王爱德华　至于你，奇尔凯·莫蒂默，你在对外抗战中立下了不朽功勋，任何普通的职位和微小的奖赏都无法与你匹配，你就做征召矛兵的将军，现在请准备进攻苏格兰。

老莫蒂默　陛下已赐给我无上的荣耀，因我天性喜好战争。

伊莎贝拉　如今英国国王富裕强壮，还有追随他的名门贵族。

国王爱德华　唉，伊莎贝拉，我的心从未如此轻松。皇室的办事员，把我们的委任状直接送到爱尔兰给盖维斯特。

【博蒙特带着委任状上。博蒙特像彩虹女神或朱庇特的墨丘利神。

博蒙特　陛下，我将完成任务。（下）

国王爱德华　莫蒂默，我留你下来掌管事务。现在大家进去，享受盛宴。凡是反对我们的朋友康沃尔伯爵来的，我们将进行批判辩论赛和马上比武，然后我们将隆重庆祝他的婚姻。

你不知道我已同意他与格洛斯特伯爵的子嗣订婚？

兰卡斯特　我们听到了这种消息，陛下。

国王爱德华　那天，若不看在他的分上，就请看在我的分上，谁取得胜利就将是挑战者，不用花费什么；我们将替你赢得你的爱人。

沃里克　不论在哪方面，陛下都可以差遣我们。

国王爱德华　谢谢你，沃里克。来，我们进去狂欢。

【除了莫蒂默叔侄，其余的都下。

老莫蒂默　侄子，我必须去苏格兰了，你将留在这儿。你不要再和国王对抗。你看他天性是温和沉着的，并且看他如此迷恋盖维斯特，不要控制他，让他按他的意愿来。伟大的君主都有他们的宠臣：亚历山大国王爱赫费斯提安；征服者赫克托尔为许拉斯哭泣；坚定的阿基里斯为帕特洛克罗斯衰颓；并不只是国王如此，智者依然；罗马人塔利爱上了奥克塔维厄斯；庄严的苏格拉底，狂热的亚希比德，让他的青年时期享受自由，他的可塑性强，保证能像我们期许般，自由享用那愚昧的伯爵；成年后他会将这些玩具抛弃。

小莫蒂默　叔叔，他无节制的幽默并未使我不悦；但使我轻蔑，这个出身低贱的人仗着君王的恩宠而无礼。财库出状况，士兵因军饷叛变，他靠吾王撑腰挥霍，如麦得斯般出现在法庭吆喝，卑鄙的恶棍紧随着他，他的傲慢造成一切，如变幻的海神般出现。我从未看过短小精悍的杰克如此活跃轻快；他披着意大利式的短的带头巾的斗篷，上面镶嵌着珍珠，那托斯卡纳的帽子，有着比王冠还要珍贵的宝石。他与吾王在窗台嘲谑吾等，对吾等随从嗤之以鼻，更拿吾等服饰戏谑。叔叔，这使我不能忍受。

老莫蒂默　侄子，你看国王改变了。

小莫蒂默　那我也会改变，将执行他的命令：但只要我有剑，有手，有心，我就绝不会对这样的暴发户妥协。你知道我的想法；走吧叔叔，我们离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