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白一首
（1880—1932），原名金庆棪，辛亥革命后改姓刘，名靖裔，字大白，别号白屋，浙江绍兴人。“五四”时期参加新文化运动，并写作新诗。曾任复旦大学教授、上海大学中文系主任等职，有《白屋说诗》《旧诗新话》等。
匕首行[1]
腰有一匕首，手有一樽酒；
酒酣匕首出，仇人头在手。
匕首复我仇，樽酒浇我愁；
一饮愁无种，一挥仇无头。
匕首白如雪，樽酒红如血；
把酒奠匕首，长啸暮云裂！
【注释】
[1]这首诗写作年代有两说：一说作于1922年9月29日；一说作于1909年。今从前说。
【说明】
最近我们在刘大白《旧诗新话》里读到《我有匕首行》，据作者说这是民国纪元前二年（即1909年），他与友人吴琛同饮于某酒楼，吴琛酒酣耳热谈及他有暗杀某亲贵的计划。于是刘大白乘醉题一首《我有匕首行》于酒楼墙壁。这是一首三、五、七言杂言诗，全长210字。因此可以断言，1909年所作的《匕首行》即为篇幅长的《我有匕首行》。
短的《匕首行》仅60字，不如长篇写得详尽、具体，却更为精练。
于友发、吴三元编著的《新文学旧体诗选注》将短篇《匕首行》标题为《腰有一匕首》，写作时间定为“1922年9月22日，收入诗集《旧梦》”。钱理群、袁本良《二十世纪诗词注评》一书将这首短篇《匕首行》写作时间定为1909年，恐误将长篇《我有匕首行》写作时间当作短篇《匕首行》写作时间了。
我们赞同将这首短诗《匕首行》写作时间确定为1922年。
同时，我们认为这两首诗是有联系的。两诗题材、主题相同，短篇晚于长篇13年写成，后出现者主题概括得更集中，表现手法单纯而明快。
小诗紧紧抓住匕首、酒两物围绕着复仇一事生发诗意。诗共12句，4句1层，分3层。第一层写酒后复仇；第二层写复仇后饮酒又引新愁；第三层写以酒祭奠匕首，极力张扬复仇精神。
以文学史的眼光看，这首诗实乃与历史上任侠文学一脉相承。读此诗让人想起李白的《侠客行》，李白笔下的侠客手中“吴钩霜雪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杀完人后，“事了拂衣去”，喝起酒来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古龙的武侠小说也是有这种作风的。
袁本良指出：“一、三、五联皆为平行句法，以匕首和樽酒对举；二、四、六则分别直承上联，流贯而下，全诗节奏富于变化。”可谓精当之评。
【备考】
我有匕首行 刘大白（1909年）
我有匕首仇有头，仇头不断生可羞；贪生可羞不如死，生死向前宁畏仇！丈夫义气动霄汉，风云惨惨天为仇；朝携匕首出门去，暮提革囊燕市游。燕市逢故人，邀登酒家楼；含笑询所为，探囊出骷髅。骷髅红模糊，闪闪光射眸；故人莫惊骇，壮志今已酬。进君一卮酒，为君陈其由；仇势昔未衰，豪气吞九州；吴僚无其横，秦政难与俦；日月可倒行，江河可逆流；自称天骄子，豪杰供虔刘；亦有幸免者，万里穷荒投；中原壮志尽，存者惟善柔；我独奋然起，志与鱄荆侔。仇昔杀人如薙草，我今杀人如屠牛；匕首在颈头在手，砉然一声仇无头。仇无头，大白浮，佐君豪饮君快不？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