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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伦敦

美丽并不遥远 作者:张绍光


重访伦敦

在中学读书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一个“伦敦梦”:那里的学生穿着笔挺的西装;那里的男人头戴礼帽,足蹬筒靴,神气十足;那里的双层观光巴士涂着红色的图画;那里的古堡传说有妖怪出没。

1997年,终于有了去英国的机会,我独自到北京的英国驻华使馆办理签证。记得那位英国外交官是个和蔼的老头,很有绅士气派。旁边的中国翻译却脸色冷峻,反反复复地问我许多问题,似乎怀疑我有移民倾向。要不是外交官点头,也许我拿不到签证。

那次,去了英国伦敦和格拉斯哥两个城市。虽然只有半个月时间,但英伦的温馨和浪漫,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回国后,一张彩色的照片,一封发黄的书信,一首怀旧的老歌,或者一道熟悉的风景,都会触动心灵,让我想起在伦敦的日子,有几分美好,有几分感动,有几分憧憬,甚至有几分辛酸。

有了回忆,生命多了一道雨后的彩虹,生活增添了一片浓浓的诗意。这其中既有愉悦,也夹杂些许忧伤。于是,我提笔一口气写了《马克思墓前的鲜花》《伦敦塔的沉思》《自由角见闻》《泰晤士河在脚下流淌》《格拉斯哥风情》《一个温州女孩的闯荡经历》《舒曼先生》等16篇散文,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后,收录在我的散文集《海外风》里。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意想不到的是,2014年10月24日,我乘坐英航BA168航班,从上海出发,相隔18年后重访伦敦。由于这次旅行时间长,去的地方多,接触的社会面广,感受自然更深。真正的旅行,不仅是背着行囊,去享受一座城市的风景和情调,更重要的是在孤寂的自我放逐中,去寻找,去观察,去思考,发现它的变迁、它的创新、它的发展,从而加深对这座城市的认知。

1997年在伦敦

2014年在伦敦

与18年前相比,伦敦似乎还是老样子,依然繁华,依然美丽,在古板和严谨中,透出迷人的帅气。伦敦的卫兵还是那样英俊潇洒。他们身穿17世纪的军服,鲜红的上衣,黑色的长裤和皮靴,头戴熊皮圆帽,骑着高头大马巡逻。这打扮让人想起古代童话中的精灵。

伦敦的教堂星罗棋布,随处可见,或耸立于繁华的街头闹市,或掩映于乡村的绿树丛中。在林荫路上漫步,在街心花园小憩,时常会听到从教堂传出一阵响亮而舒缓的钟声,那样悦耳,那样恬静,如涓涓细流,滋润着我的心田,把我带进梦幻般的境界。

伦敦的广场总是充满生机和活力。成百上千只鸽子在蓝天翱翔,在地面蹒跚,盘旋于游人之间,栖息于屋顶之上。它们非但不怕人,反而对人有一种亲昵的感情,特别是当人们用饲料喂它们时,更显得温驯,时而在人的手上啄食,时而飞上人的肩头嬉戏。鸽子是和平的象征。在广场上,我经常看到天真烂漫的孩子和鸽群嬉戏,组成一幅生动的风景线。

伦敦的地铁线路纵横,四通八达,经历百年沧桑,仍然在忙碌地运行,据说能通向伦敦任何一个角落。我经常从“泰晤士河站”搭乘地铁到“唐人街站”,沿途每个车站都人群拥挤,熙来攘往。和北京、上海的地铁相比,伦敦地铁票价昂贵,单程就要4英镑多,折合人民币43元,且车厢陈旧,行进中有些晃动。

一位诗人说过:“如果你厌倦了伦敦,你就厌倦了生活。因为生活所能给你的一切,伦敦都有。”旧地重游,我觉得这话尽管有点夸张,但也有道理。伦敦不仅是英国的,也是全世界的。这座城市的源流可远溯到2000多年前。这里既有历史的深度,又有现代都市的高度,始终走在时尚的前列。耳闻目睹,尽是经典。

这次到伦敦,我发现这座城市的面貌日新月异。18年前,泰晤士河畔还没有“伦敦眼”。现在,在白金汉宫皇室住所不远的地方,耸立起一座高达135米的庞然大物,号称世界十大最高摩天轮之一。它拥有32个密封式的玻璃舱,全以透明的钢化玻璃打造。舱内宽敞舒适,每舱可容纳15名乘客。每当夜晚,“摩天轮”所有的车厢灯火通明,组合起来像一只大大的眼睛,所以有了“伦敦眼”的名字,成为伦敦新的地标。古老的皇宫和现代的建筑并肩而立,如此和谐,这正是伦敦的魅力。

泰晤士河上的塔桥

于是,我买了一张价格为19英镑的门票,登上“伦敦眼”,一睹伦敦的风采。旋转半个小时后,“摩天轮”到达最高处,方圆25英里范围内的景色尽收眼底,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我跨过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你一眼。”

伦敦眼

倚着玻璃门向外眺望,弯弯曲曲的泰晤士河像一条银白色的飘带,蜿蜒曲折,婀娜多姿。河上的游轮、地面的汽车和密密麻麻的行人,像蚂蚁一般蠕动,高楼大厦像火柴盒似的矗立着,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纵横的街道、碧绿的草地和长虹卧波似的桥梁显得小巧玲珑、色彩斑斓。金碧辉煌的议会大厦、闻名遐迩的大本钟,还有两岸千姿百态的现代建筑,为泰晤士河增添了妩媚。“伦敦眼”无愧为眼睛,让我欣赏到另一个伦敦。

从“伦敦眼”上下来,在滑铁卢桥漫步,思绪在蓝天飞扬。在《魂断蓝桥》这部电影里,英国军人罗依和芭蕾舞演员玛拉这对情侣不就是在这里相遇、相爱的吗?此刻,我仿佛看见罗依手拿一个象牙雕刻的吉祥符独自凭栏时的情景,又仿佛看见玛拉毫不犹豫地撞向一辆飞驰而过的军车。凄美的爱情故事总是令人回味。

重返伦敦,感慨良多。那一年来伦敦,我还算年轻力壮,如今已鬓发斑白,脸上刻满岁月留下的皱纹。正如宋代文学家欧阳修所言“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光阴飞逝,时过境迁,此时此刻的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又想起当年与我相识的那位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大学教授,已溘然离世;我在《海外风》里描写过的老导游舒曼先生,也不知所终,心中不免凄凉。不管如何,风情万种的伦敦、善良友好的英国人,将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记忆里,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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