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岵¹

［先秦］

《诗经·国风》

陟彼岵兮²，瞻望父兮。

父曰³：“嗟！

予子行役⁴，夙夜无已⁵。

上慎旃哉⁶，犹来无止⁷。”

陟彼屺兮⁸，瞻望母兮。

母曰：“嗟！

予季行役⁹，夙夜无寐¹⁰。

上慎旃哉，犹来无弃¹¹。”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

兄曰：“嗟！

予弟行役，夙夜必偕¹²。

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注释——

1　这是一首在远方服役的征人思念家乡亲人的诗，表现了广大人民对统治者无休止的徭役的怨愤情绪。诗人不是直接写征人思念亲人，而是从对方设想，所谓“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游人”（白居易《至夜思亲》），写征人想象亲人对他们挂念嘱咐。这样的表达，不仅使诗委婉曲折，而且更能显现征人对亲人思念之深挚，情绪之激愤。杜甫的《月夜》也是怀亲之作，从风格来说，虽然有古拙与纤丽的区别，但作为艺术构思却可以看出它们之间的联系。

2　陟（zhì）：登。岵（hù）：有草木的山。

3　父曰：此句以下都是征人登高望父时，想象父亲对他说的话，下二章“母曰”“兄曰”同此。

4　行役：出外服徭役。

5　夙夜：早晚，从早到晚。无已：没有停顿，没完没了。

6　上：即“尚”，希望。慎：谨慎。有保重的意思。旃（zhān）：语助词，与“之”同义。全句意为希望你要多保重啊！

7　止：停留。全句意为还是回来的好，不要流落在远方。

8　屺（qǐ）：没有草木的山。

9　季：兄弟中年龄最小的称季。

10　无寐：没有睡觉的时间。

11　弃：抛弃。“无弃”指不要弃家不归。

12　偕：俱。“必偕”指早晚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