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重镇,能够与她比肩的女作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张爱玲;张爱玲也是中国现代文学重镇,能够与她比肩的女作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萧红。这两位作家不光是天才,同时还以生命进行写作——把自己的人生打碎,丝丝扣扣揉进创作中,通过作品再现自己的血与肉。
萧红大张爱玲10岁,她们在时空中曾经有过交集,两次。一次地点在上海,时间是1934年10月底到1937年9月底,萧红从青岛来这里,中间去日本住了半年,回来后因为日军大举入侵而离开。这座城市实乃萧红的福地,这段时间可谓萧红的黄金时期,她以《生死场》迅速成名,奠定了登上文学顶层的基石。而这时的张爱玲正在圣玛利亚女校上学,是个喜欢写作的高中生,在校刊上发表过两篇小说,给杂志写点小评论,其中一则谈的是丁玲。由此可以推断,她应该读过萧红的作品,任何一个文青都不会放过当红的同性作家。有意思的是,她在毕业年刊调查表中“最恨”一栏填的是“一个有天才的女子突然结了婚”。不知道这里包不包括萧红与张爱玲自己?不久前萧红曾因配偶不忠而远走东京,后来张爱玲也因为丈夫的同类行为而陷入纠结,都给自己的创作和生活造成了不少麻烦。
再一次地点在香港,时间是1940年1月底到1942年1月22日,萧红从重庆飞抵这里,两年后在日军炮火下的一家临时医院中离世。这座城市是萧红的另一处福地,这段时间也是萧红的另一个黄金时期,以《呼兰河传》确立了她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重镇地位,同时还创作了《马伯乐》等众多优秀小说。萧红到港时,张爱玲已经在这里了,还是上学,在香港大学。她早一年到港,在萧红去世后的几个月离港回上海。此时的张爱玲依然是文青,发表了一篇颇出风头的文章《我的天才梦》。据说萧红曾应邀在港大讲演,如果确实的话,台下听众中应该端坐着张爱玲同学。如是,这便是她们之间唯一的一次面对面。当然,张爱玲认识萧红,萧红不认识她。
萧红与张爱玲完全是不同命运、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文学家,有着各自的生活和创作轨迹,差别极大。用意象来标识,就是萧红倾心的云与张爱玲钟情的月。萧红终身云一般漂泊,从逃离呼兰县小城父亲家开始,辗转于哈尔滨、上海、东京等城市,行迹遍布半个中国,最后在日军炮火中客死香港,其间饥寒交迫,时人所能受的苦、遭的罪她一件不落地都经历了。张爱玲不同,生活月亮一般宁静,国内生活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上海的公寓里诗意地栖居,虽然不富裕,但绝无冻馁之忧。萧红命运多舛,但心地如火烧云一样温热。张爱玲岁月静好,但性格如冷月一样清峻。文若其人,这种动与静、热与冷也强劲表现在她们的创作中,为各自的思想艺术特色打上鲜明印迹。
然而她们又有着诸多共同点。比如,都是16岁出走,与之建立性关系的异性都只有三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都很花心,都摊上了专制粗暴的父亲,都跟母亲和不来,都不喜欢孩子,都关注国民的劣根性并给予揭露和批判,等等。这些共同的生活经历和关切无疑造成了相似的人生体验和文学话题。
那么她们有哪些人生体验?又开展了什么样的文学话题?不消说,将她们两位比较一番应该是相当有意义也是相当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