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煙詞》卷四

擊劍錄

滿江紅 仙呂宮〇讀蕭大圜《言志》、阮嗣宗《詠懷》諸作，不能無述，譜入慢調。所謂胸中有物，吐之乃快者也

偌大閻浮，變幻似、橘中棋局。休更問、誰成誰敗，誰榮誰辱。濟世儘誇霖雨手，逃名要濯滄浪足。決行藏、胸次自分明，何勞卜。洛陽賈，雲間陸。身已擯，寃相續。歎才人不遇，傷心一哭。鶴可呼歟庭畔立，驥無知者車前伏。便枕頭、肯借夢難長，黃粱熟。

前調 中元夜，珠江觀放燈

膜拜殷勤，牽畫鹢、繡幡初舉。有年少、沙彌升座，偈參龍樹。嗔妄或云衣可解，飛行轉訝杯能渡。問何人、不作湼盤身，卿休誤。金粟界，瑤光護。毘盧座，銀涵具。辦誠心一點，指揮花雨。迦鳥宣音煩惱破，靈犀照怪幽冥悟。怕啾啾、鬼子盡招來，恆沙數。

一翦梅 南呂宮〇雨後訪鄰叟不值，歸而賦此

溪水延綠曲似環，十畝之間，桑者閑閑。午鐘纔過扣柴關，落葉吹殘，倦鳥飛還。獨立蒼茫更倚欄，樹色堪攀，寒意仍慳。望中如見米家山，兩徑檀欒，卻露煙鬟。

賀新涼 南呂宮〇夜坐白氏園，燭光熒熒，花影如霧，河漢初轉，聞秋蛩聲唧唧籬落間，愀然不怡，因成此闕

汝亦多情者，是何年、孤臣孽子，微軀幻化。金闕玉堂從未見，只覺冰霜堪怕。況值此、漫漫長夜。《小雅》《離騷》聲徹耳，把胸中、積怨從頭寫。心愴惻，淚如瀉。興亡得失原堪詫。古今來，貞魂烈魄，誰真誰假。天遣爾曹成俊侶，缺月短墻之下。又兀是、秋風時也。宇宙茫茫開戰局，聽喁喁、私語紗窗罅。芳草色，綠無價。

踏莎行 中呂宮〇書遷史《項羽本紀》後

叱咤軍聲，縱橫劍氣。霸才合數重瞳子。沈沈睨視夥頤王，誰知泗上真龍起。鬭力誰如，遭時不利。美人慷慨甘先死。迂儒下第哭祠中，無端又灑英雄淚。

內家嬌 林鐘商〇雜言

無恙是青天。憑闌處、秋色正蒼然。間神亭擲戟，誰爲上將？崆峒訪道，誰是真仙？但滄海，止堪藏一粟，莫受網羅牽。去矣君侯，我行怪此，時哉雌雉，予欲無言。澄心萬象外，能參鋸木義，始許談玄。覓得茅庵佳處，且自高眠。只祁寒松竹，恰成伴侶，忘機鷗鷺，長與周旋。卻任諸公袞袞，畫像淩煙。

臺城路 正宮，亦入黃鍾宮〇重九日登鎮海樓

暮秋忽動登臨興，澄空淡煙猶斂。鼓角遙聞，江山如此，時見牙旗招颭。微陽閃閃。歎刼後餘灰，尚留天塹。四顧淒然，霸圖休說孟門險。前朝人物細數，興亡陳迹渺，安用褒貶。雙墖高撐，孤城兀峙，那許黃巾久占。遙山似築。正落帽光陰，且憑長劍。搔首蒼茫，暮鴉飛數點。

百字令 大石調〇題何季衡小影

混茫元氣，向空中招入，都無今古。別有翛然塵外想，溪畔呼雲而語。不作鴻騫，有如雌伏，世每因才妒。蒼穹難問，斯人竟老農圃。我亦跌宕文場，翩然拂袖，願結林泉侶。畫裏卻看真面目，嵐翠溼黏衣屨。詩倣金臺，琴悲鬼谷，日把閒情賦。蔗田補種，花時便得佳趣。

前調 寫懷，寄伯生

寶刀不利，便重加鎔鍛，黯無顏色。七尺珊瑚敲未碎，碎卻豪情俠骨。唱《董逃行》，譜《唐多令》，愁緒還如結。搖搖天柱，酒星隕者為石。不見壯士從戎，沙場醉臥，渴飲黃麞血。松石之間閒徒倚，贏得滿身明月。泥爪頻留，鄉心屢觸，往事徒追憶。羽書飛到，白雲西望明滅。時粵嶠有諒山之役。

前調 從化知縣心畬李公殉節哀詞

鼠年元黓，記紅巾煽虐，天南鶴唳。欲借孤城為保障，未必丸泥堪恃。秦諜頻來，魯囷誰贈，半載相持矣。震雷離火，閧然私拔旗幟。公獨手刃窮追，髪衝眦裂，有浩然之氣。退守危樓親桀石，賊至羣相眙視。懔懔忠誠，橫霜貫日，不愧朝廷吏。厝薪拉雜，惜哉金玉同碎。

罹於禍者，有同官老吏，隨行老僕。予季一人能急難，羣以杲卿相目。忠景欄前，尊經閣上，依舊存芳躅。衣冠歸葬，土人猶念良牧。愧爾節鉞親持，兵援不到，止自矜枚卜。太息請師徒斷指，漫向秦庭而哭。血染萇宏，刀留光弼，天半神旗矗。青燐宵聚，寒泉先薦醽醁。

歸朝歡 雙調〇宣武門外訪秦良玉故營，慨然有作，並柬彭頡林農部泰士

石砫威名誰可敵，娘子軍來群盜懾。朔風千里過瞿塘，雁聲墮地鳴寒鏑。渡河馳羽檄，猶聞帳外銅刀擊。正平臺，天章錫寵，積毀巳銷骨。澒洞黃塵關塞黑，十萬生靈嗟喋血。回頭已是甲申年，黏天衰草愁無極。妖星光已滅，徒傳箸帚銘遺蹟。賸墻隅，桃花數點，還作可憐色。

浣溪紗 中呂宮，亦入黃鍾宮〇都下觀歌伶演《牡丹亭·勸農》一齣

竹馬爭迎舊使君，插花人到倍殷勤。一番煙雨一番春。勸酒頻歌村叟曲，登場偶現宰官身。宛然桑隴雉飛馴。

金縷曲 南呂宮〇燕京懷古

獵獵寒風起，望蕭條、薊門煙樹，樹猶如此。撲面黃塵三千丈，遮斷太行左臂。問俠客、射雕何地。市上爭傳屠狗輩，只高漸離筑荊卿匕。都誤卻，乃公事。鉗徒論相非容易。莽天涯，而今尚有、悲歌之士。君看平原專房寵，拚把頭顱輕棄。笑前度、英雄無幾。回首金臺銜落照，讓遊人、競說招賢地。家國恨，語還止。

水調歌頭 南呂商，亦入歇指調〇三月三十日登陶然亭，感而有作

世界一彈指，往古與來今。江山陳迹如昨，而我復登臨。正喜神州入望，忽與閒雲為伴，莫負好光陰。飛絮滿牆角，春色恣追尋。稻田荒，詩冢在，碧森森。胡塵千點，吹落宇宙亦何心。誰作祖生擊楫，誰作蘇卿持節，欲語更沈吟。風定角聲隱，斜日下駸駸。

古香慢 夷則商，犯無射宮〇明《九邊詞》

朶顏衛設，嘉峪關連，成敗堪數。驛路迢迢，惟見夕陽荒壘。國勢強支持，破金甌、誰能再補？記當年翠華玩賞，美人已葬黃土。問河套、幾時收復？胡騎憑陵，聽徹笳鼓。首尾相聯，鎖鑰豈容相付。百萬朔方兵，竟無端、棄同外府。重裵，又吹到、葉聲如雨。

漢宮春 南呂宮〇過野廟作

樵火明時，驀旋風吹過，木葉橫飛。蒼藤暗泣清露，雲影蛇蛇。紙錢沿路，怕虎倀、猶覓遺衣。料拜月、妖狐竄後，鵂鶹徹曉仍嗁。遙見神鐙一點，照靈官無頰，冷落階墀。驘綱又催人去，鈴鐸聲悲。牆角荒苔如積，便陰廊、壞了靈旗。村女過，花簪白柰，尋春正轉橋西。

臨江仙 仙呂宮〇通州道中

草舍敧斜人不見，長楸綠意叢叢。閒雲起滅任西東。野鴉巢屋角，田父立禾中。買得河魚新入饌，村酤更覓谿童。白鵞聲裏夕陽紅。長隄雙屐滑，淺水一橋通。

水調歌頭 南呂商，亦入歇指調〇酒後漫筆

客喜述莊老，我欲問巢由。出門西向而笑，無伴亦登樓。何用風前障扇，且向露初陳局，世事總悠悠。縹緲見城郭，華屋半成邱。最癡情，齊婦泣，杞人憂。飲酣上下，千載皮裏幾春秋。幸有蛤蜊可食，不怕腐雛相嚇，洗盡古今愁。預約大蝴蝶，散髮入羅浮。

壺中天 大石調，亦入雙調〇閱蔣苕生《冬青樹》樂府，意有所觸，援筆紀之

乾坤澒洞，賸趙家半壁，中原多故。國脈徒然留一綫，空把勤王師舉。破敵心雄，託孤計竭，慘切隨龍馭。厓山風雪，寸丹猶照千古。亦既降表簽名，藎臣雖在，袞闕何能補。毅魄英魂招未得，劍指扶桑而舞。柴市風悲，蘭亭日黯，齎恨埋黃土。筆提南董，倚樓檀板輕譜。先生《忠雅堂詩集》有句云：‘安肯輕提南董筆，替人兒女寫相思。’

南鄉子 中呂宮〇冷雨如夢，癡雲不飛，倚山窗微吟，覺瑟瑟秋痕，如讀米元暉畫稿，譜此遣興

花事已闌珊，數尺紅蕉臥石欄。寒鵲一聲催月上，柴關遠樹，煙濃失故山。樵徑葉聲乾，危堞荒涼紫翠環。野店酒旗搖颺處，蘋灘淺水，空明白鷺閒。

滿庭芳 中呂宮〇甲午秋懷

勁翮棲林，哀鴻徧地，西風入耳騷騷。驚心烽火，天際落征旄。誰擁鴉兒兵起，談笑處，醉解霜袍。軍書急，離爻中斷，俄頃地生毛。滔滔江水去，迅如萬鏃，亂擁驚濤。把熱淚頻揮，山鬼潛號。世事非驢非馬，歎偏師、整頓猶勞。愁雲含，淒清戍角，催到月輪高。

永遇樂 越調，亦入商調，亦入歇指調〇謝啟佑之刺史贈硯

宛宛瀓霞，神斤所琢，良材有此。清賞遙頒，吟懷倍暢，入手心先喜。聞君歲晚，崧臺小住，片片細分肌理。恨管中、窺豹非全，難續端溪遺史。只愁石友，見余怪狀，未肯便稱知己。文字無靈，飢寒乞食，但學天隨子。不工蠻語，不諳時務，鈍鐵一團而已。再休問、名山事業，案螢凍死。

浪淘沙 歇指調〇村老何姓，年六十餘，以治圃爲業。每夕陽在山，輒抱甕出巡。諸畦灌溉畢，乃擷園蔬而歸。余齋居無俚，時行豆棚中，覓叟共話，因成是闋 一徑入桑麻，樹有棲鴉，清溪斜傍野人家。不是馬蘭能請客，客請蝦。我自戀煙霞，莫數年華，偷閒學種邵平瓜。幾日不來秋便老，開徧黃花。

浣溪紗 中呂宮，亦入黃鐘宮〇題周蘭皋大令小像。時蘭皋將之韶州，並以贈別

試把禪機問達摩，如如不動意云何，滿天花雨曼陀羅。五粒松間懷舊夢，九成臺上頫清波，那堪門外唱驪歌。

戚氏 中呂調〇珠江送春

柳絲絲，到春深處便春歸。綠慘紅愁，容心棖觸，不勝悲。霏微，暮煙低，鞾紋波皺麴塵吹。滿襟黯黯離緒，好花辭樹葉辭枝。雀舫搖曳，驪宮隱見，可憐風物依稀。奈東皇駕返，煙水夢遠，芳景全非。極目，青草萋萋。遼海路濶，有淚定雙垂。郵亭外、征人迢遞，枉寄相思。恨誰知？甲帳夜倚弓衣，萬里雁影猶飛。舊遊未改，別怨方長，獨對一抹斜暉。臺殿遺基在，念花事晚，厭聽鵑嗁。賴有千尋鐵鎖，縱魚龍、出沒不須疑。幾回盼斷天涯，八公山上，鶴向風前唳。乍添來、蕭瑟江關意。空惆悵、羽檄交馳。問何如、漁父忘機。任亂雲飛絮各東西。過長橋去，紅螺響合，無限淒迷。

水龍吟 越調〇題周松泉刺史經櫆《東海揚帆圖》

翩然一舸隨風，扶桑日照鼇睛碧。蒼茫四顧，雲兮擘絮，峯兮積鐵。仙客來耶，琴高跨鯉，獨孤吹笛。正樓窗拓處，浪花齊噴，都捲入、江山筆。回首落帆亭外，數流光、幾番珍惜。神州極目，輿圖在掌，感懷陳迹。萬里吟身，廿年舊夢，畫中尋覓。待功名事了，釣竿閒把，枕滄浪石。

踏莎行 中呂宮〇庚子書感

風捲孤蓬，煙沈絕漠，大星忽向軍前落。不教猨鶴化蟲沙，誰知公等宜高閣。石已含冤，金難鑄錯，擎天一柱終嫌弱。九州盡處水浮空，海門波浪時時惡。

菩薩蠻 正平調，亦入中呂宮〇重有感

桑乾河淺風蕭瑟，黃塵忽掩幽州日。木葉亂紛紛，胡笳不忍聞。嗁鳥聲四起，草色三千里。燐火聚城隅，誰尋鬼董狐。

沁園春 中呂調〇四十生日自述

日落中原，四顧茫茫，我安適歸？歎子陵落拓，竟無田宅，嵇生述志，僅慕皇羲。似狷而狂，是貧非病，人海之間百不宜。南窗下，只數叢寒菊，可證心期。中年景象如斯，便異域、封侯恐數奇。任馬牛相喚，癡頑自笑，龍蛇乘運，翻覆誰知？斫地歌豪，問天語塞，看鏡還慙杜老詩。從今悟，要旁人慰藉，未稱男兒。

水調歌頭 南呂商，亦入歇指調〇題黃小宋觀察《歸粵續草》

二十有八載，重返楚庭遊。一邱一壑佳境，都向錦囊收。留得龔黃治譜，寫出錢劉胸次，餘事已千秋。鸞鳳嘯聲起，行到海東頭。雖信美，非吾土，暫勾留。故鄉風景，無恙手植滿先疇。碧玉樓前月色，蒲澗寺前山色，攬勝豁雙眸。歸隱不能遽，國事待綢繆。觀察自日本還，成《益壯圖》一卷。今復於保定綜理農務，北旋有日矣。

金縷曲 寒夜對客，有感

有恨如何說？怪連宵、風風雨雨，不堪淒絕。一戴儒冠身已誤，只似樊籠中物。君莫問、銅駝荊棘，狐兔縱橫紅日暈，痛征夫，共賦《無家別》。塵世事，幾嗚咽。年來雙鬢星星白。況悲哉、秋之爲氣，砭人肌骨。駐蹕臨安思往事，空把江山塗飾。歎草澤、尚留遺孽。垂老英雄無足用，養殘年、甘學夷門卒。成敗局，暗中易。

西江月 中呂宮，亦入道調宮〇村居，示同學諸子

夏統好拘螊，顏含早屏蓍龜。六鼇無力奠坤維，幸有苦匏供濟。鹿覆蕉中已誤，燕巢幕上堪危。蓬萊東望海雲，低惟見孤鴻天際。

百字令 大石調〇乙巳十二月十八夜，黎季裴同年以事繫獄，慨然有作

天乎何罪，竟森然虎豹，攫人而去。赤舌燒城原可畏，況有爪牙密布。白簡登名，烏臺定讞，斷者云無誤。羅鉗吉網，此時怪象重覩。不意雁帛爭傳，眾擎共舉，急為全孤注。李杜齊名君豈忝，贏得口碑載路。努力加餐，儲才待用，愛惜翀霄羽。燈殘擲筆，擁衾悶聽寒雨。

滿江紅 仙呂宮〇胡芝山修撰《臚傳首唱圖》，是王漢藻雲所繪。洪洞劉子占大令購得是卷，為跋尾以紀其事，屬余倚聲，因墨其上 二百餘年，還認取、名流遺蹟。趁風力、扶搖而上，雲間垂翼。夢境可憑符讖合，公少時夢園中香櫞絕盛，登樹掇取三枚，中一枚忽為披衣者敓去。未幾，公領解。迨甲戌會試，闈中已定元，旋改第六。是科會元揚州裴之仙也。秦澗泉題是圖詩‘雙櫞兆夢事絕奇’，謂此。句臚初唱仙凡隔。喜從今、珥筆侍蒲宮，臣之職。登科記，誰能織？寫生手，真無敵。向畫中重見，玉堂標格。虛器僅存時局變，仕途已改聲華寂。便和凝、衣鉢有傳人，何從覓？

憶秦娥 商調〇偕任曉山廣文嵩慶遊西湖山

西湖山，山容太古煙漫漫。煙漫漫，層巖高聳，竟塞泥丸。孤亭一角危而安，野僧見客如雲閒。如雲閒，盤旋鴉隊，正繞林間。

減字木蘭花 仙呂調〇郭景純祠。祠在潮郡西湖山老君巖側

蟲魚考訂，張華《博物》才堪並。竟蹈危機，造化都憑此理推。遊仙曲止，駕鴻來往煙光紫。香瓣濃熏，合與青山作主人。

虞美人 正宮，亦入仙呂宮〇獨秀山房曉望

雲氣開，新幕霜，威逼緼袍。啁啾寒鵲抱枝牢。天外浮圖，只似酒帘高。詩思窮難索，家書盼即回。無端畫角逐風來，一點憂時，心事未全灰。

醉翁操 琴曲〇言志，倣六十一叟體

泉鳴風清，松聲短長亭。誰憑東谿路，遙枯苔青。暮年於此逃名。樵且耕，小結屋三楹。要評量朝晴晚晴。故人訪我，有酒堪傾。玉琴笑撫，吹落秋花滿庭。主與賓兮忘形，畫與詩兮通靈。田園無世情，知音惟淵明。芰服喜初成，肯教山裏猨狖驚。

前調 自雲泉山館至鄭仙巖，薄暮而返

煙鬟廻環，人閒掩重關。秋殘簾泉噴，珠聲潺潺。且從佳境盤桓。圖裏看，磴道似蛇蟠。有打包野僧往還。古祠草綠，遺蹟誰攀。樹陰漠漠，烏桕經霜乍殷。移我居無仙山，鍊我容無靈丹。憑誰分桂丸，翩翩乘雙鸞。悵望倚危欄，日斜歸鳥雲影間。

梅花引 笛曲〇偶讀曹子建、王仲宣、張孟陽《七哀》諸詩，感而賦此

牛馬走，鳳鸞偶，天公賜爾錢刀手。笑欣然，哭淒然，傀儡登場，總借長繩牽。河聲忽似箜篌破，好駕輕帆牢把柁。百年中，竟成空。蕭蕭白楊，吹到紙錢風。

山東相，山西將，置身恰在青雲上。劉伯倫，屈靈均，一醉一醒，千載傳其人。茫茫世局真堪慟，造化小兒多簸弄。平乘樓，望神州。帀地煙塵，坐客增煩憂。

荊榛塞，蛇虺集，桃源淨土誰能覓？猴而冠，讀平，下同。虎而冠，各有肺腸，險過太行山。佳人所居在空谷，翠袖低垂倚脩竹。枯桐枝，賞音誰？手弄澗泉，不畏衣裳緇。

甌脫棄，湟中置，賜秦鶉首天真醉。劫紅羊，厄黃楊，八表山河，從古戰爭場。仙人來往邯鄲道，拍手長吟春易老。樂于于，夢蘧蘧。一任渴烏，奮翅翻日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