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煙詞》卷三

畫禪外篇

百字令 大石調〇浴日亭觀日出

天雞齊唱，乍浮來、金暈滄波環繞。閃閃鼇睛遮綠霧，幾抹冷煙開曉。怪石孤撑，曲廊斜抱，目斷蘿岡渺。踆鳥三躍，鏡輪飛下瓊島。應念棲隱羅浮，朱明洞啟，半壁晴雲照。遙指扶桑天宇淨，誰把珊瑚枝掃？龍女珠擎，鮫人錦織，一片清光嫋。樵風吹過，鵲聲穿度林杪。

霓裳中序第一 商調〇泊舟吳淞口，賦晚霞

垂楊繞隔岸，蜃氣青紅看隱現。日腳橫拖幾片，共鴛鏡光搖，春痕深淺。石鯨夜戰，訝半空、陰火燒斷。長橋外、輝輝相映，忽逐晚風轉。波面，鞾痕互捲。恰正對、遠山蔥蒨。寒林歸鳥赴暝，更催動詩情，虹光躍硯。赤城金是殿。莫誤認、仙姝重見。漁歌歇、飛來孤鶩，漠漠海天遠。

慶春澤 商調〇壬辰十一月大雪，邀林升卿同作

絮捲飄香，花妍散沫，峭寒斗入危襟。簷鐵丁東，小庭密糝芳塵。靈妃醉舞渾無賴，響天風、環珮爭鳴。日沈沈、墾出瓊田，待喚龍耕。議郎詞畔疏松在，記琉璃踏碎，凍雀無聲。古巷蕭條，依然草色遮門。鳳鞵挑菜歸來日，想灞橋、蹤跡難尋。冷誰禁、縞鶴偎苔，伴我長吟。

瑣窗寒 越調〇讀樊嘉父方伯《拜金》、《危危》諸詩，意有所觸，因成是闋，戲柬黎藻泉觀察

八煞灾離，六壬指掐，吉星當戶。爻辰細辨，喜近北方玄武。聽中庭、兒童笑聲，瑤光隱約分躔度。正銀河耿耿，青詞草就，來平何暮。欲訴，仍無語。盼如願重逢，賜予阿堵。推尋水局，《呂覽》《甘經》非誤。到庚辛、權歸少陰，人間別有苞苴路。怕昌黎、五鬼踉蹌，上座年年據。

合歡帶 林鐘商〇七夕

半彎新月如鉤，鵲橋駕、碧煙稠。此夜開筵爭乞巧，任人間、花樣齊收。淡雲似絮，明河似練，虛籟含秋。正簷端、枯螢飄墮，穿鍼共上紅樓。仙娥一笑豔明眸，別離易、爲誰留？只有癡情兒女輩，向良宵、訴盡閒愁。畫屏護冷，蠟鐙照影，人語綢繆。乍牽來、井邊脩綆，長庚猶在屋西頭。

湘月 雙調〇中秋夜對月作

冰輪宵湧，似琉璃世界，別換清境。小院空閒，又點點、珠瀉露痕初暝。愁緒全消，秋容太澹，縹緲飛天鏡。《步虛》聲起，素娥幽夢吹醒。何事一曲《霓裳》，逡巡大徧，被旁人私聽。十二闌干徒倚處，衣袂向風還整。玉宇凝寒，羅雲妒晚，桂樹搖孤影。詩心棖觸，草蟲嗁到金井。

滿江紅 南呂宮〇醉司命日立春，陳琪珊司馬索賦

風信吹囘，向此夕、親捧桂觴。有誰把、玉鞾笙炙，火爇沈香。爆竹聲喧占吉利，苔梅影瘦換韶光。臥罏邊、還學踞觚人，尋醉鄉。神絃譜，飛綠章。賜無婢，薦無羊。便癡騃難賣，詩債應償。願呪醪濃添酩酊，何勞鏡聽卜行藏。趁雁鐙、影裏祝花姑，幽夢長。

鎖陽臺 中呂宮〇秋山

濃抹雙丫，瘦皴半角，新妝恰稱韶顏。樹林蕭索，髣髴見禪關。卻借青帘點綴，聽曉角、嗚咽吹殘。孤城外、栟櫚戰雨，蒼翠漸成殷。浮嵐。堆遠近，雁書未到，已帶微寒。有疏疏叢桂，更肖仙寰。遞到西風消息，愁萬疊、先上眉彎。霜痕重，征人去也，雲外倚雕鞍。

醉蓬萊 林鐘商〇韶石

笑非煙毓秀，乳竇花濃，翠華曾駐。暝色沈沈，望九疑何處。招隱巖深，舜峯路轉，有飛仙來去。全碧涵光，芙蓉簇影，零溪幽阻。渺渺蜺旌，清歌蕩魄，蟻曲岑崟，閬風誰步。水沫珠凝，乍寒宵冰沍。可有高人，邀雲共榻，或支笻而語。待約冰蟾，共聽紫竹，斷魂湘浦。

水龍吟 越調〇闌干

畫樓一角紅遮，簾衣飄蕩花魂醒。釵痕淺劃，粉香暗襲，低鬟斜凭。蝶繭留時，鳥聲歇後，寂憀情景。認迷濛亞字，裙腰幾摺，鈴索動、煙痕暝。記得那囘觴芰，駕輕舟、玉池香靜。誰知今夕，迴廊遲月，獸鐶吹冷。人柳繅絲，女蘿窣地，青旛端正。只沈香亭外，孟婆風起，送鞦韆影。

解連環 商調〇鰕鬚簾

綠雲低捲，是鮫人織就，淚斑痕淺。正落蘂、點點飄來，看柄拂龍髯，恰留香篆。梅雨嫌寒，況一縷、尖風斜轉。喜青綃纔褪，挂上曲瓊，皎潔如練。幽窗蚌珠還顫。憶蘆花曳影，條條輕綰。盼冷月、移向墻陰，便絮語更番，魚丁枕伴。銀蒜光流，髣髴認、甕中冰繭。隔珊鉤、瘦蜂罷舞，採香夢輭。

臺城路 正宮〇挹翠山房，賦甘泉宮漢瓦

野菭剝蝕蟠蝸篆，流傳漢宮文字。夢雨春飄，丹霞影涴，曾伴珠簾搖曳。韶光逝水，只桂柱難尋，露盤輕棄。轉瞬關河，渭城秋老暮塵起。蛟螭宛延四角，有煙痕淺護，密織鱗翠。銅雀荒臺，寶雞舊壤，年代依稀猶記。雲陽故址。把詰曲遺銘，較量籀史。焦土淩虛，茂陵斜照裏。

喜遷鶯慢 正宮〇銅博山香罏

漳宮新様，翦一片紺霞，沈沈低護。仙掌通靈，神峯峙秀，除是般倕能鑄。憶得屏開六曲，曾傍繡帷私語。舊歡阻、正重簾不捲，迷茫花霧。春聚。君認取，秦女手攜，也學霓裳舞。蟾月揩銀，麝煙暖玉，想像鄂君眠處。豔說銜蓮矯首，更喜芳馨微吐。嫩雲起、笑詩肩瘦，盡閒尋香譜。

法曲獻仙音 大石調，亦入小石調〇勝國時，潞王造琴二百餘具，其一曰‘中和’，藏瀋陽慶輝山家，迺崇禎丙子在杭州時所斵者也 滄海曾經，紫霞誰贈，蹤跡未教淪沒。譜訂宮商，律分南仲，華陽早傳句撥。正舞鶴翩翩下，秋聲滿林樾。段橋雪。憶當年、畫中遊賞，揮手處、幽澗響泉未歇。灑淚向銅仙，只感懷、天上宮闕。劫火堪驚，奈曲終、清恨難說。便冰絃靜撫，莫忘去兔園風月。

永遇樂 越調，亦入商調，亦入歇指調〇鮓答

枯草平原，龍漦四走，石洞冰沍。馬齧殘芻，牛耕敗冢，天作穹廬護。蓬蒿亂擺，蓯蓉怒長，薄暮又逢蠻女。憶當年、妖興黑蜧，甕中蜥蜴尤苦。磨刀隴上，剖來神髓，閃爍珠光吐。碧眼胡僧，喃喃持呪，真宰還堪訴。高臺三丈，鼓聲敲破，木鶴似飛仍駐。牧羊婦、尺書封後，憑誰寄與？

步蟾宮 平調〇讀陶淵明《閒情賦》，得‘願在髪而爲澤’

雲鬟倭墮春無賴，莫更把、徐妃妝改。鬢邊新插孟家蟬，費多少、南都石黛。犀梳掠處香猶在，偏賸得、枕旁嬌態。雁奴留戀巳鍾情，又何況羅襦輕解。

青玉案 中呂宮〇閨中女郎以皂莢水吹五色泡，相撲爲戲。暇日用短調賦之

晚涼悄向廻欄凭，低徊處、風初定。一點猩脣嬌態凝，殘絨唾罷，胡梯倚徧，笑逐飛鴻影。看朱成碧交相映，廻黃轉綠渾難認。綵扇微兜穿曲徑，乍囘秀靨，不禁嬌喘，自把羅衣整。

好事近 中呂宮，亦入仙呂宮〇普洱茶

綠玉作根芽，記向山頭初掇。每值鐙脣酒尾，把詩情撩撥。不須七盌學盧仝，五臟已疏豁。留取南方佳種，爲相如消渴。

惜紅衣 無射宮〇苦瓜

露溼籬根，芳塍罫列，乍牽秋意。積翠溟濛，休猜道旁李。禪心似月，黃蘖偈、我聞如是。迤邐辰日種來，訝金釵初墜。酒徒覓醉，江浦鰣魚，風光令人喜。茗戰方酣，商畧納涼地。別有花中君子，與爾一般名字。且灌園治產，休數故侯遺事。《廣志》：‘苦瓜，一名君子菜。’

滿庭芳 中呂宮〇秋草

射雉場空，飛狐塞遠，慣從南陌行吟。碧雲低蘸，無奈雨陰陰。卻訝水葓弄影，沙際雁、遙傍芳津。橋頭路，花痕碎糝，添箇畫中人。冥冥春樹外，蘼蕪十里，舊恨難禁。又攙入涼煙，目斷長亭。待跨青驄得得兒，店畔重款新晴。西風急，荊扉半俺，猶聽晚蛩聲。

疏影 仙呂宮〇曉起窺窗，新萍已滿沼矣。倣樂笑翁體以寫其趣

橫塘雨過，正柳花滿院，昨夜飛墮。乍合還離，似淡仍濃，疑把香痕輕唾。晴漪暗捲游魚戲，到二月、光陰猶可。問阿誰、采綠吟成，撑出鬧紅一舸。遙指人家臨水，舊盟鷗鷺在，涼夢先破。愁煞東風，春緒無聊，卻共荷錢吹簸。鏡中顏色分明記，莫漫被、羅衣低涴。想隔墻、乳燕來時，應訝碧雲深鎖。

絳都春 黃鐘宮〇環碧亭賦綠陰。嘉慶中葉，錢衎石給諫建環碧園於古藥洲地。光緒癸巳，徐花農侍郎別葺爲亭

虹橋曲折，望暝靄數重，深深圍繞。淺水不波，古石藏筋游絲裊，煙痕搓得春光老。更一霎、天風橫掃。豆娘飛處，蕉花綻後，有誰憑眺。幽窈。濃如水影，正階蘚、暗上西齋清悄。密密短籬，點綴生香琴聲渺。鍊丹方士何年到？枉賸卻、枝頭雙鳥。待看垂柳成行，定添畫稿。

千秋歲 仙呂調〇題李忠簡公祠雙柏樹

寂寥庭宇，草色連荒礎，脩柯對峙渾如故。夢隨烽火遠，影借秋陰護。斜日暮，啁啾瓦雀撩人語。問訊誅茅處，野服堪容與。‘竛竮山癯，搭颯野服’，忠簡《自題畫像》語也。尋僻壤，聯吟侶。能留貞節在，共抱冬心固。君記取，廣平傳有《梅花賦》。

虞美人 正宮，亦入中呂宮，亦入仙呂宮〇小港橋探梅

玉龍攫爪添鱗甲，坐久香浮頰。短籬半缺溼煙籠，留住春魂不放夕陽紅。谿童漫道東風劣，樹已開如雪。麻姑懶入雨花臺，昨夜偷騎雙蝶過江來。

倦尋芳 中吕宫〇郡圃賦綠萼梅，柬金壇于惺齋

萝回璨枕，暮雨相逢，誰寄芳訊？綽約仙姿，曾見雀翎棲穏。歲將闌，春依舊，寫愁合譜相思引。挽花枝，問當年艮岳，幾多遺恨。驀搖蕩、湘雲一縷，小立苔陰，幽意無盡。石黛新描，最喜箇儂相近。香國常含清淺態，短窻競關尖叉韻。怕今宵，醉歸來、晚風吹損。

玲瓏四犯 大石調〇梨花

香雪光搖，翦一片芳瓊，微雨初拭。倦倚危闌，惆悵明朝寒食。無奈宿霧才消，尚寒透、水精簾隙。記昨宵、好夢圓時，偏被鵓鳩嗁徹。鳳綃影麗春雲羃。怕瑤妃、不禁岑寂。手神寫入邊鸞畫，占斷東風消息。為問妒寵何人？偏道玉容傾國。任淚痕泫盡，休便放，重帷隔。

憶王孫 正宮〇大灘尾看桃花

香風吹送短長隄，紅氣通林蝶易迷。孤棹何人泊釣溪，水雲低，折取繁枝別徑歸。

卜算子 仙呂宮〇春盡日，偕王校宇棟、曾式如文玉、范訏甫公謨法源寺看牡丹

漠漠樹蔭圓，梵宇春常駐。花氣熏人酒半酣，結伴衝煙去。傍石影斜敧，映日嬌無語。漫說禪心似水清，天女還相覷。

國香慢 夷則商〇玉蘭，依草窗格

結了珠胎，正露痕淺綴，著意先開。牆頭綠陰遮處，影滿閒階。試向犀簾凝望，又背人、無語低徊。《霓裳》舞初罷，煙雨樓中，芳信難諧。多情偏帶恨，約杜家仙子，游戲塵埃。畫屏香透，偏有素蝶追陪。欲寫新詩贈與，奈春光、猶在天涯。流連宓妃枕，淡月暉暉，空際飛來。

瑞鶴仙 正宮〇蝴蝶花，漆少臺孝廉索賦

瑣窗搖倩影。是秦宮芳澤，當年曾賸。淒淒露華泠，又枝頭、顫處一絲風定。舞衣待整，想憶到、羅浮舊隱。只慣將、嬌態迷人，飛上玉兒雲鬢。重省。醉鄉消息，香國因緣，丰姿猶認，鴛鴦共命。山海約、幾時準？怕東風過了，枕稜悶倚，卻爲幽期瘦損。把金釵、劃斷相思，再尋夢境。

水龍吟 越調〇白蓮

玉妃淨洗鉛華，鏡輪隱約瑤臺裏。乍疑環珮，仙風吹墮，菱舟輕艤。露氣澄澄，雲容櫛櫛，楚珠揉碎。正粉房開後，纖鱗唼喋，花深處、秋妝媚。簾外那人斜倚。約明朝、更探春蘂。橫塘曲曲，小蠻攜得，舊遊曾記。瘦態堪憐，芳姿長伴，漣漪澈底。似通犀光透，幾枝幽影，浸銀河水。

安公子 般涉調〇蘆花

水墨開清景。橫拖越練滄江淨。秋氣蕭森沙浦外，泊漁人孤艇。驀捲到斜陽，一片波心影。正鷺鶿、刷羽還相並。到霜楓紅後，偏又疏枝低映。搖颺風纔定。微煙三匝斜兼整。似汝飄零隄畔絮，想前身堪證。怕向曉汀洲，落雁渾難認。過板橋、有客攜笭箵。道冷雲如睡，都被玉龍吹醒。

百字令 大石調〇雁來紅，和汪詵伯

茜窗深閉，到夕陽時候，倍添淒楚。猩色屏開招蝶至，還怕西風吹去。畫本頻繙，箏絃巧試，收拾閒情緒。韶華如此，倚樓空寫佳句。眼見百越山河，蒼煙四起，無處邀吟侶。況值嗁鵑悲故國，猶困蕭涼庭宇。有恨書空，移根何所，望斷遼陽路。秋光太賤，且尋鷗鷺同住。

前調 僧鞵菊

荒園半畝，訝曇雲捲到，冷香浮萼。時有騷人來踏月，地上金蓮休鑿。寶相花濃，菩提果證，空色都無著。滿頭亂插，遊山我亦行腳。莫是隻履歸來，靜參妙諦，薝蔔同開落。葉蠹最宜甘露灑，瘦影籬前依約。疏密交攢，跏趺相對，可許寒英嚼。虎溪泉潔，酒中原得真樂。

賀新涼 南呂宮〇荔枝，偕徐伯生同作

買夏消殘暑。認蓬蓬、羃天涼翠，虬珠輕護。越女雛鬟搖船去，紅到芰荷深處。經幾度、雀風龍雨。不用移根蓬萊島，有仙人、笑解羅襦舞。花纂纂，日將暮。絳雲墮砌嬌無語。倚雕窗、冰鐙光射，酒邊爭取。聞共鮫魚登朝貢，佳品合充天府。又何似、灣頭小住。數到當年傾城色，記驪山、張樂翻新譜。休更唱，斷腸句。

楚宮春慢 無射宮〇木奴

繁霜染翠，短簷下，蓬頭妝束如此。試問結種何年，渾忘甲子。門外五株掩映，誰便放、秦宮花底。野菊參差齊放後，籬落相逢，知是鄭家詩婢。文章滿腹，金玉質、信有方囘堪比。傳到王褒《僮約》，真堪冷齒。仗汝支持冰雪，休負卻、主人情誼。遙望海山歸路阻，且向樽前，領取洞庭風味。

高陽臺 商調〇途次，賦雁

綵綫情黏，箏絃響曳，卻教過客凝眸。極目中原，何人正倚危樓？故鄉隔斷三千里，最難忘，風景悠悠。旅魂愁，一例生涯，楚尾吳頭。況渠身世還如我，只片羽飄零，遠度征郵。漲海連空，底須唱入高秋。戰場戈戟森森影，好飛來，息影芳洲。待歸休，嶺側峯橫，大可句留。

步虛詞 中呂宮，亦入道調宮〇嶺南山中有一足獸，雄名‘山丈’，雌名‘山姑’。見葉廷珪《海錄碎事》

不是寶雞呈瑞，居然蛩駏相依。夜深散髮影髬髵，野老柴扉先閉。只怕翁真善啖，便令女怨斯飢。若教蒙鼓學靈夔，合貢軒轅黃帝。

滿庭芳 中呂宮〇螢火

水閣鐙紅，瓜棚徑黑，隨風直到疏櫺。天階雨過，羅扇撲輕盈。花外驚囘睡蝶，繩河轉，夜色疑冰。斜光透，芸幬正捲，空際見流星。熒熒看此際，飛揚得勢，欲住難停。早忘卻前身，草色青青。入座客衣亂拂，霜葉下，還怨飄零。雷塘路，風流瞬息，殘月半鉤明。

御街行 雙調〇蟬

玉虹低挂消殘暑，滴斷槐花雨。午窗面面白雲遮，莫怪繅車聲苦。霜風漸緊，園林漸隘，遺恨何曾吐。漢宮寂寂歸程阻，信息渾無據。劇憐枯影抱纖柯，吟徧柳絲千縷。誰知隔院，琴絃激響，翻把浮生悟。

卜算子慢 歇指調〇秋蝶

枝頭墜影，幽意可憐，不是落花時節。瘦態伶俜，翅上粉香微拭。奈紅心、草盡韶華寂。記賞徧、南園麗景，樓臺無限金碧。霜信還禁得，只淡處仍濃，尋尋覓覓。翠袖生寒，試把玫瑰雙摘。正煙痕、遮簾額。問往日、南華一夢，有何人能識？

清平樂 越調，亦入大石調〇自大沽口放舶至登州，客有徵人魚故實者，賦小令答之

紅裳未換，沙際嬉遊慣。雨過南亭波去緩，慣覓青郎作伴。見人一笑嫣然，卻教估客停船。且自乘潮來往，水鄉莫羡朝鮮。

鷓鴣天 林鍾羽〇蛤蚧

文采斑斕古錦明，笙歌兩部學蛙鳴。羅浮山下遊人過，惟見橋頭綠草平。梅雨歇，一陂晴，笑他鴨鴨自呼名。蟛蜞上屋添新漲，龍眼花開不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