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就像显微镜,
把人的视野局限在一个晦暗、痛苦的意念上。
仿佛感官被堵塞,不再接收外界的讯息。
正常情况下,
充斥在生活中的那些不相干的感觉和无谓的念头,
全都消失了。
我在浓雾的早晨醒来,冲了一杯带着泥土味和苦味的秘鲁咖啡,忆起库斯科(Cuzco)的嘈杂街道上,足蹬三英寸高跟鞋的时髦女郎,挽着农村务工者在街上漫步。回忆在脑海里不停盘旋,我眼前出现大雨浸透的山岭和咖啡种植场,再向远方望去,就是草木茂盛的亚马孙丛林。回忆的搜集和重组能力真是了不起。
我端着咖啡走进温室花园,摇开窗户,呼喊松鼠,用抑扬顿挫的高低音唱道:“松——鼠,松——鼠。”然后很快抓一把花生、榛子、巴西核仁、杏仁,在地上撒成一大片半圆形。坚果都没有加盐,也没有去壳,就是松鼠在自然界发现它们的样子。占地两英亩的树林深处出现了骚动,松鼠跑出温暖的树叶巢穴,奔下树干,跳过树枝和柴堆,沿着电话线和电线向屋子跑来,用尾巴保持平衡,一副走钢索的神气。
春与人心
我知道这不合时令的美食很快就会一扫而空,便径直坐下欣赏晨光。没什么比得上纽约春天的丰饶之美。枫树枝头挂着一颗颗雨滴——滴滴光辉璀璨——颤巍巍却不坠落。早晨的光线似乎完全都被囚禁在它们的小世界里,你可以嗅到春的芬芳,所有芽苞都饱含生命力;但对动物而言,这时节却不好过。春天代表要从冬季的漫长昏睡中苏醒,面对艰苦和仓促的大地。它们还没有摆脱冬季的昏沉,却发现食物不多,花也还没有开。找寻配偶是当务之急。人类在这季节也会受苦,春天“生命线”接获的求助电话比其他季节都多,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