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天下父母心

那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人们的精神生活比较单一，除了白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晚上青年人就在煤油灯下看看书，听听收音机。

当年二十几岁的杨国兴患急性肝炎，在家里养病，哥哥觉得，他在家里养病很无聊就向邻居借了一台组装收音机，给生病期间的杨国兴带来了不少快乐。养病时杨国兴常常会一只手抚摸着收音机的木匣子，另一只手缓慢地旋转摸索着想听的广播节目，那个时候，最时髦的是收听广播剧。

有一天下午，杨国兴旋转收音机频率时，出现一位女播音员甜润带磁性的声音：“广播剧《世上的妈妈》即将播出……”

解说：南黄海边的一个偏僻的村庄，有一位四处漂泊的年轻女疯子，流落在村头旁边的石坡上，被村上年迈的王大妈收留，给她四十多岁独子——王哑子做媳妇，给王家续上了香火。神志不清的女疯子，凡是为自己儿子做的事，她一点儿也不疯。除了母爱，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

［远处的狗叫声一阵阵的］

一群上学的孩子：世上只有妈妈好……（唱）

［杂乱的脚步声，夹着狗叫声，由远而近］

女孩子：原来坐在这里的是一个女疯子。

女疯子：我要吃奶子，我要吃奶子。

［孩子的呼喊声、鸭子的叫声（由远至近）］

王奶奶，王奶奶，这儿有个疯子。

王大妈：呦！呦！呦！……哪儿来的疯子？

［独白：讨饭的吧？］

［脚步声、鸭子的叫声杂乱在一起］

女疯子：我要吃奶子，我要吃奶子。

王大妈：娃儿们说得不错，真是个女疯子。

女孩子：王奶奶，她说她要吃奶子。

［孩子们的嘻笑声］

王大妈：好可怜呀！全身上下脏兮兮的。

女孩子：小明、芳芳、圆圆、军军上学去，要迟到了，7点半了。孩子们：王奶奶再见！再见！

王大妈：你们路上要小心，车子什么的特别多。

女疯子：我要吃奶子，我要吃奶子。

王大妈：奇怪，她要吃奶子，可能是饿了吧。

王大妈：你跟我走。

［狗叫声由近而远，脚步声、鸭子的叫声、猫的叫声由远而近］王大妈：哑子上哪儿去了？门也不锁。

［开门的声音，猫的叫声］

女疯子：快快快，我要吃奶子。

［拿碗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脚步声］

王大妈：吃吧，吃饱了，赶紧走吧！

女疯子：哇！哇！这么多的奶子，全是白奶子。

旁白：女疯子狼吞虎咽，一口气把粥吃完。

［吃粥的声音（女疯子）］

王大妈：这疯子长得还算白净的，我家的哑子，四十多岁了。

［王大妈叹气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

女疯子：奶子好！奶子好！

王大妈：哑子，灶台上还有一碗粥。

［独白：如果女疯子和哑子，生个后代，王家才不断

香火，也对得起离去的德才呀！］

女疯子：同志们杀敌挂了花，沙家浜就是我的家。

（唱）

［女疯子哈哈大笑的声音］

［脚步声、猫儿的叫声、母鸡要生蛋的声音］

王大妈：这疯子，疯得不轻啊！

王哑子：哼！哼！哼！

［独白：妈妈到处做好人，一个疯子也去讨好！］

王大妈：哑子，你看，我让她做你的媳妇行吗？

女疯子：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唱）

王大妈：真的疯得蛮厉害的。

［哑子独白：让疯子做老婆能行吗，我命真苦呀！］

王哑子：哼！哼！

王大妈：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用勺子在脸盆上敲三下。

女疯子：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唱）

［哑子独白：命苦呀，我是个哑子，没有办法，只能认命，能生个后代就行了！］

王哑子：哼！哼！哼！

［三声敲面盆声、猫儿的叫声、音乐声］

王大妈：赶明儿就给你圆房，就这样说定了。

王哑子：哼！

女疯子：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唱）哈哈哈！

［女疯子嘻笑声］

王大妈：哑子，你到东边井上打水去。

［脚步声，由近到远］

旁白：就这样，女疯子和王哑子结为夫妻。

［喜庆音乐，热烈音乐压混］

解说：一年后，王大妈家又如何？（音乐声压混）

［急促的脚步声、羊的叫声、猫儿的叫声、狗的叫声］

王大妈：要生了，要生了！

［狗叫声由远到近］

接生婆：我来了，大嫂。

王大妈：来了就好，我瞟了好多时间了，要急死我了！

［猫的叫声］

女疯子：哎哟！哎哟！我的娘哟！

王大妈：他大妹子，怕快要生了！

接生婆：你赶快烧开水。

［脚步声，夹着接生器具的碰撞声，狗叫声由近而远］

王大妈：哑子你在房门口看什么！还不上店里去买包红糖，钱拿好！［哑子的跑步声、粗气声混杂在一起］

女疯子：太阳出来了喜洋洋，大奶子，我有大奶子。

［女疯子嘻笑声］

接生婆：可能痛好点，还是老样子，又唱又笑。

王大妈：是的，我受罪一年了，有哑子，有疯子，马上有孩子。

［王大妈叹息的声音，开水沸腾的声音］

接生婆：好了，不要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