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不但要继承和发扬本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还应该善于借鉴吸收全人类的优秀文化遗产,才能不断地进步和兴旺发达。在全球化日益加剧的今天,如何守护并传承好本土文化,这是每个中国学者都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在向世界积极弘扬中国优秀文化遗产的同时,我们还需要了解西方的文学艺术及其文学艺术理论。
在上一章里,我们了解了当代“诗学”具有三个维度,分别是文论、诗歌理论及热点话题。所以,自二十一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现代学术界先后出现了小说诗学、戏剧诗学、电影诗学、建筑诗学、音乐诗学甚至结构主义诗学、人类学诗学等各种称谓。本书主要是在文艺理论的意义上使用诗学一词,故把该词的含蕴集中在中西文学理论方面。这里所说的文学理论,一方面包括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原理、文学批评和文学鉴赏,另一方面也包括当代新文论。
西方文学艺术理论是一个发展的系统,本章主要对“诗学”一词在西方文化语境中的基本蕴含以及历史演变作一个简要的梳理。从西方诗学到文学理论的历史性建构可以在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找到它的初始路向。顾名思义,诗学是以诗作为研究对象的科学,是人类以语言为材料并动用想象进行创造的艺术。亚里士多德把它看成是以诗句模仿(mimesis)现实的一整套技艺,同时他在《诗学》一书中阐述了各种文学体裁的区别、主题和风格。尽管近代以后,亚里士多德的“模仿技艺”这一概念被狭义的“艺术”所取代,“诗”这一概念被狭义的“文学”所取代,但艺术与文学间的属种关系模式,各门类艺术间(文学、造型艺术、音乐)的并列关系模式却无根本改变。同时,我们还发现现代文学理论的建构史及其与古代诗学的融合史至少可以表现为:艺术和文学这两个概念不断狭义化的历史,以及艺术与诗(文学)的关系史。尤为值得注意的是,在学理上为此段历史提供逻辑根据的是美学,尤其是德国的美学。经由德国美学的发展,现代“艺术”概念在康德、黑格尔之后得以真正确立起来。现代“艺术”概念与亚里士多德的“模仿技艺”概念虽有本质内涵的不同(前者为“审美”,后者为“模仿”),但外延却大体相近(都包括了文学、造型艺术与音乐)。从此,人们对诗之诗性的理解纳入了“美学”的视野。在此,诗被视为“美的艺术”之一种,诗还被看成一种审美的语言艺术。美学为诗学提供了一种现代视野及其相关的术语与概念。可以这么说,诗学的美学化正是现代文学理论诞生的历史,西方文学理论也由此获得一种审美的现代性。后来,随着人们对文学一词理解的不断延伸,西方近代以来的文学批评与文学理论采取了一条不同于“文学史”写作的思路。在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眼中作为“独特研究对象”的“文学”显然不同于19世纪前一般文学史家眼中的“文学”。对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而言,他们的研究对象是作为一门艺术或具有审美品格的文学,这种文学包括一部分文字文献,也包括一部分口头言述。自近代文学批评与理论发端以来,诗学不再被当成诗的宝库,而被视为一种批评活动,这种批评活动旨在理解诗歌文体运行。俄国“形式主义者”的诗学则试图区分语言活动的实用功能和美学功能,并试图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人们是如何判定一部作品为文学作品,以及一篇文章之“文学性”的标准是什么。
尽管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为文学形式提供了一整套理论标准,但只是在20世纪,“诗学”才真正发展成了一种几乎可以包罗万象的学科。首先,它指的是文学领域的“一切理论”。其次,它是一名作者在众多文学可能性方面(主题、叙事、风格等)的选择。最后,它与一个文学流派所创立的理论体系密切相关,因为这些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规则标准反过来成了指导实践所必需的理论武器。因此,西方诗学从研究的科学演变成了研究整个文学的科学,成了绝对的文学艺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