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从书生到开国将军——历史的对话

本书所写的是刘秉彦伯伯对我讲的他的戎马生涯，从幼年开始讲起，到参加党领导的“一二·九”学生运动，然后流亡，回家乡把是恶霸的四祖父的枪取出后，投笔从戎。主要讲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在平、津、保三角地带的战斗生活，最后走进了北平城。

我从1987年11月21日开始听伯伯讲他的经历，直到1988年7月11日最后讲到他的警卫员的故事，断续听了半年多时间。我一边听他讲说，一边对话，这些对话里有伯伯的深刻的思想。我当时主要靠录音机记录。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时过近三十年，录音带消磁了，没有了声音，这是无法弥补的。我每去刘伯伯家，都有日记。这些日记让我回忆起当时谈话的情境和内容。

为保存历史原貌，我如实将这些对话记录还原。有些与历史不相合之处，也有可能，因为伯伯全是个人的记忆。历史是不可再回来的事实。而当年记录历史也成了历史，这更引起我无限的思念。

今天是二十七年后的2015年，刘秉彦伯伯百岁，我重新找出当年的手记，这里记录着刘伯伯的谈话；也寻找出当年的日记，回忆当年谈话的情景，补充当年没有记录的内容。当年刘秉彦是非常重视我要写的这部作品，我也做好了一切准备。非常遗憾这部作品没有出版，这也是刘秉彦伯伯生前感到遗憾的一件事。交谈十年后，伯伯离开了人间，走进了天国。在他百岁的年份，我多次梦到刘伯伯，与我对话，这是人间与天国的对话。我因此下定决心，把刘伯伯生前对我讲的他的人生历史，他对历史的思考全部录入电脑，完成这部对话。但愿在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时，这部珍贵的历史记录能与读者见面。

12月20日　星期日　去刘伯伯家，他告诉我：下周二，有杨成武回忆录的座谈会，他去讲，已列了一万二千字的大纲。伯伯要我同往。正好，我可以在北京联系一下我调工作事。他开始谈国防军的建设，我闻所未闻，得到不少知识，然后讲起他的童年，从幼年讲起，故事很生动，尽量争取详细记录吧。

1987年12月20日下午，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早和伯伯约好，今天他专门拿出时间，开始与我交谈，说说他的人生，讲讲他的历史。我们同是北大的校友，他是河北省北大校友会的会长。我带着一个小小的录音机，希望能记得多一些，也想保存下这真实的声音，以备查阅。而今天想来，当年的录音，因为没有翻录，时间过去近三十年了，声音没有保存下来，消磁了。千年的纸笔会说话，我留下了笔记，记下了当时的谈话内容。可惜的是失去了伯伯说话的口气，没有当时的生动性。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历史的遗憾。然而有多少历史我们都没有记录下来，这不是更大的遗憾吗？

我坐在刘伯伯的对面，离得很近，很近，我打开了录音机。伯伯，您说从哪儿说起呢？想起我和伯伯是北大校友，便想让他讲讲他在北大的生活，从这儿也说说我们这两代北大人吧。这也就是两代北大人的对话了。

我：伯伯，您是哪年入北大的呢？

刘秉彦：我是1934年暑假后到北大入学，考的是数学系。

我：伯伯，我是1954年暑假到北大入学，我上的是中文系。整好是二十年哪。

刘秉彦：我入学时是十九岁，我们那年月，有多少事情要说。世界观正是在年轻时形成的。可童年的影响也很重要。我还是从幼年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