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

杜术林

初秋的情致，总是令我感怀。不料今年的初秋，细雨霏霏，竟无半点闲暇。不知是否肯将它温柔的月光，泻在家门前高大的梧桐树上，将那斑驳的树影，跌入我的心房。仅此，我就不敢再奢望在清清的水边，掬起一捧水来，任初秋的月影，安抚淡淡的忧伤。

在满目秋雨之中，洒脱地望向窗外，数着满院檐上的雨滴，斜睨竹枝四围昏暗的天空，这已足够让自己具有古代仕女一样的情怀了。然而心中始终有一个庞大的声音，在这百无聊赖的季节里头，予我丝丝的激动。因此，一些缺少阳光的渴望也就悄然淡去，于是从书籍中找出只言片语，暂缓斯时的郁闷。秋虫低吟的日子里，从卡尔·马克思谆谆的教诲中体味到的音色，我已好久没有耳闻了。在浑噩的十六七岁的初秋，到处是些令人神伤的意境。纤弱的阳光钻出乌云的缝隙，洒满水瘦山寒的故乡，顿感心底丝丝的凄楚与凉意。我曾那样饱含激情地赞美初秋：那随风荡漾的稻田，发出沁人的暗香，令我沉醉……仅仅这些，给我的童心，给我少时纯净的心灵，留下的印迹是何其的深刻，以致成了我记忆中关于故乡的永恒的风景。而今秋的景象，自难用此比较，就是那昏暗残月，熹微的阳光，足见初秋也是吝啬的。这一切都让我在昏暗中无言泪下，那么的憔悴。不是为了绵长的思念，不是为了如水的乡愁，而是那乡土中无处不在的悲意与黯淡。凄雨泥泞中乡亲艰难的跋涉，冷风中唱着故乡久已破碎的风景。我不知道故乡这叶柔弱的小舟，在昏暗的秋天，正驶向何方？伸向远方的苍苔横生的青石板路，如今只有瑟瑟幽草，冰凉的水滴。

初秋的冷意，竟真的已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灵？已经在秋风中不胜寒凉的心啊！我曾潇洒地想把秋天当作春日，风光妩媚，山明水净，于天马行空般的逍遥中暂别孤独的旧影，在淡月清风的呢喃中体味梦想成真的温情，千万山丛中遨游故乡啊，可而今，皆随风飘逝了。

（第12期 A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