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河印象
杨昱
第一次了解石天河先生最早是在1997年。《星星诗刊》创刊40周年,我手中正好有那期纪念专号。其封底上方刊出了该刊创始人白航、白峡、石天河、流沙河四位先生的近影。
到师专后,有幸由石天河先生的夫人袁珍琴老师教我们古文。在袁老师的课上,我们既能学习朱东润先生的注释,又能听到石天河先生的一些不同解说,其论述之精辟让我总在想:“石老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加入“星湖”后,终于看到了先生的亲笔作品,诸如《文学随谈》《写作随谈》《力学·广闻·崇实·远致》等文章。看着报刊上先生对我们青年一代的关注,其情之殷殷,其意之切切,让人感动。
一个秋日的上午,为中文系老师送《星湖》报,我按响了先生家的门铃,一个身着长衫、头戴礼帽、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先生的两道剑眉,不怒自威,难怪先生性格刚烈、疾恶如仇,于虎于伥,至今坚持“一个也不饶恕”(鲁迅语)。
接下来我与先生做了近两个小时的交流。他告诉我说,要有广泛的兴趣,同时也不要丢了本民族的一些优秀的东西,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底蕴,流传下来的都是宝贵的财富。当时我在想,大凡老年人都注重传统,于是便有意将话题引向“新新人类”“另类”等名词。于是,先生又告诉我不要“一切都无所谓”,再看看他家里桌旁的电脑,以前在我头脑中关于“一个老师就是一部书”“活到老学到老”等句子此时都找到了最鲜活的答案。
不久前听系主任沈清淮说,先生意气风华之年,因时局变乱,身陷囹圄,一去便是20余年。重庆师专最先将先生接了出来,故后来云南大学,重庆商学院等高校诚邀加盟,先生都不为所动,尽管他一生只有“副教授”头衔。
到师专后,先生几乎拒绝了所有的采访,盛情难却才答应稿约。有时在《重庆晚报》副刊“杂花树”栏目上可以见到先生的手笔。用先生的话说:“偶尔写几句骂骂贪官污吏的话,为咱们老百姓出出气。”而于我们“星湖”,先生却是破了例,且不谈以前为其撰稿数篇,举办讲座不下十次。想七周年社庆,晚上八点多,77岁高龄的先生仍坚持只身亲赴,结果“星湖”优秀文稿出书时,又欣然提笔为之作序。很多人都说他关注青年一代,先生没这样说,但我相信先生。
先生年轻时心高气盛,曾有意从头收拾旧诗学,重建中国诗学体系,无奈飞来横祸,待重磨徽墨再展兰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如此,他毕数年之功,断断续续写成一部《广场诗学》。其科学的观念,精辟的论述,典雅的行文,我辈爱诗者可将其作为教科书。先生的诗歌创作不以量胜,篇篇皆是力作。先生的代表作要数他1957年春初稿于峨眉山的长篇寓言诗《少年石匠》,少年石匠为人间雕刻春光,拒绝为天后御用而受难。这位以青春和生命去殉葬理想的主人公,活脱脱地就是先生的自我写照。
(第51期 B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