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

谨以此文献给克劳德·莫耐，愿他的艺术和爱都能永垂不朽。

——题记

初秋的味道在空气中流转，暮色已经充溢了整个世界。

她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他本能地仔细端详她的脸，熟悉又陌生，死亡的色彩向他袭来。

他是一个画家，叫莫奈。她是他的妻子，叫卡米耶。

他开始调色。红色的激情，黄色的甜蜜，绿色的生机，紫色的高贵，蓝色的宁静……画笔小心地将它们混合在一起，调出深灰色的黯然与绝望。他缓慢地呼吸，在画纸上绘出凌乱的色彩。

他想在死神带走她之前，最后为她画张像。

他们是艺术的孩子，他们在世界上寻找真理与爱。

他是一个画家，却穷困潦倒，所有作品都被当时的人们否决。在最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他们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生炉火。他无奈地刮掉过去画作上的颜料来重新作画。而她却一直相信，他是一块金子，终究会散发出闪耀的荣光。她在最灰色的岁月里脸上依旧没有怨怼，是因为她相信，她站在离艺术最近的地方。

他们的关系在艺术圣光的照耀下，幻化成一种伟大的革命情谊，干净而圣洁。

他在黑暗中一点点描绘她的相貌。她尽力地呼吸，脸色苍白无力，眼中的光亮即将永远地泯灭。

他用纷乱的线条，阴郁的色调，以及在弥漫于空气中的悲伤完成了这幅画——《临终的卡米耶》。他一定还想到他们曾经一起追求理想时的信仰。那些画，《草地上》、《穿和服的女人》、《散步》等，都是以她为原型的，都是智慧与美丽的产物。

最后，她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她的呼吸不再有，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为零，她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泯灭成无。

她死了。才三十二岁。

但是，理想的火光依旧没有灭，像一个倔强的生命般顽强存活。“我爱艺术。我爱真理。”他对着墙壁说，耳边传来的只有回声。

2009.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