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指泰迪罗宾

听着泰迪罗宾二十三年来的首张新作《点指泰迪罗宾》的时候，正好英国那边也传来了齐柏林飞艇的Jimmy Page和Robert Plant要重出江湖搞演唱会的消息。自从鼓手John Bonham死了之后，这两位虽然也各自出过不错的作品，甚至偶尔以客串的形式一起在其他人的音乐会上亮相，但是少了博纳姆，齐柏林飞艇就不可能是齐柏林飞艇，那个摇滚史上最伟大的乐队。直到最近，他们找到了Jason Bonham，John Bonham的儿子。“当我们第一次排练时，贾森（Jason）就说：‘OK，我们现在要玩Kashmir，你们想要1974、1975还是1976年的版本呢？’他不只熟悉我们的历史，他简直和他老爸一模一样。”

泰迪罗宾的儿子Jonathan不是职业乐手，但他也为老爸跨刀，在《点指泰迪罗宾》里秀了一手挺漂亮的吉他独奏。到底他玩得像不像当年的泰迪罗宾和他的队友？我不知道。只不过，既然是翻奏老歌，又何必追求复古呢？

《点指泰迪罗宾》十二首歌全是泰迪罗宾的旧作，可是音乐的编排和乐手的阵容都与昔日大有不同。乐曲夹杂了爵士、Bossa Nova和纯正蓝调摇滚等多种不同的风格，比从前更适合口味成熟的听众。这类老歌新编说易行难，它固然很考编曲者的功夫，但真正受到考验的则是被改编的原作，歌曲本身要是没有深厚的潜能，你再怎么改也改不出趣味。所以近年不少旧曲新唱的粤语唱片都不一定能尽如人意。《点指泰迪罗宾》就不同了，无论是《点指兵兵》的中板摇摆还是《这是爱》的爵士韵味，都在说明经典的意义。经典的流行歌曲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有一股内在的生命韵律，你可以调低它的音高，放慢它的拍子，但那股生命是变不了的。

据说这张唱片很受音响发烧友的欢迎，录音的水准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恐怕是一群顶尖乐手的表演。Donald Ashley、杨云骠（Albert Young）、恭硕良和包以正都是香港圈子里一流的角色，几位海外过江龙如Laurence Juber的吉他，更是叫人叹为观止。然而最吸引我的，反而是泰迪罗宾的声音。许多人觉得泰迪罗宾的歌喉古怪，发声较“扁”，又不像受过专业训练，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现在重听这批老歌，经过崭新的配器和演奏，我才发现那是因为泰迪罗宾很懂得蓝调摇滚的个中三昧。他的吐字、呼吸和节奏感，完全是正统蓝调摇滚的风范。例如《噒气》，我觉得泰迪罗宾自己的唱法比起从前肥妈的版本更奔放更“对味”，因为这才是这首歌的本来面目。

记得泰迪罗宾曾经说过，当年香港乐坛只有他才唱得到齐柏林飞艇的歌，因为他唱得很像，可是他的歌喉和Robert Plant的高亢狂野是那么的不同，这怎么可能呢？如今我明白了，关键就在骨子里的蓝调精神，那大概是他在欧美浪游多年修炼回来的，一旦拥有，不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