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降临

幸而现场传来报道，问题并不严重：“根据在场指挥的消防官兵说，焦化厂的火势虽然凶猛，但基本上已经得到了控制，可燃物已经被紧急转移。”

元瑾心松了一口气，继续听报道说道：“预计在一个小时后火势就可以全面扑灭，目前并无人员伤亡。”

“月妩、芝虞，我有事，先出去下，等会儿晚饭你们自己先解决啊。”元瑾心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两人晃了晃，拉开门就出去了。

两人也没多在意，继续看着现场的实况转播，当看到火势越来越小的时候，以为没事了。恰巧两人肚子也有些饿了，便乘电梯去餐厅用餐。正当两人用晚餐的时候，宁月妩的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里头是元瑾心泣不成声的声音：“月妩，宋子卿他出事了！”

宁月妩听到元瑾心的话语手忽地一松，手机差点掉落：“谁出事了？！瑾心，你说清楚一点！”

“宋子卿，你的兵哥哥的战友……他现在在医院呢。”隔着电话可以很明显地听到元瑾心的抽泣声。宁月妩放下汤勺就往房间里面赶：“芝虞你先吃啊，瑾心那有事，我先去一下。”

“元瑾心你说清楚点到底是谁，你怎么跑到医院去了？”

“我看到他们进火场，不放心，就跟去焦化厂附近看了看，谁知道原以为被控制住的火势竟然蔓延到贮藏煤气的罐子那里！罐子发生了爆炸，宋子卿受伤了。”

宁月妩回到房间，拉开门，脚尖一勾关上门，顺道打开了电视。电视台此时正后续追踪报道焦化厂的情况：“傍晚时分，焦化厂一小型储气罐突然爆炸，目前火势已经被扑灭，伤亡情况未知。”电视画面上消防员仍在往火场内喷水，防止大火再次复燃。

宁月妩听到伤亡情况未知，心里一紧。未知，也就是说，有的人生死未卜，还不能明确。

电视里满是慌乱的人们，人们对爆炸仍心有余悸：“刚刚我家里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另一个接受采访的人道：“瞬间爆燃的火焰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真的说不出来……”然后就摇头拒绝采访。

他和宋子卿是一同进入火场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但愿他安然无恙。

宁月妩拿起自己的包：“我现在就去，你在哪家医院？”

“在第二医院……”说到一半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宁月妩再打回去，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宁月妩直接下楼拦了一辆的士赶往第二医院，再次拨打电话，仍提示关机，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医院里面灯光明亮，洁白的瓷砖倒映着人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医院独有的味道。宁月妩直接往前台赶：“请问一下，受伤的消防员在哪？”

身穿白色大褂的护士抬头看了眼宁月妩，声音客气，婉拒道：“对不起，病人现在不能被打扰。”

宁月妩心急，顾不得这么多，脱口而出道：“我是家属，请问他们到底在哪里？”

护士这才翻了翻登记册，对宁月妩道：“在十三楼，进去你再问问就知道了。”

宁月妩赶到十三楼，看到元瑾心正在一个病房前，美眸空洞失神。宁月妩伸手拉了拉她：“瑾心，没什么事吧？”

元瑾心呆呆地看着宁月妩，一行眼泪悄然滑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好怕……”说罢，趴在宁月妩的肩上嘤嘤而泣，“我好担心他，真的好担心……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谁知道一到那里就看到宋子卿受伤被送来这儿。”

“没事没事的，兵哥哥一个个都英武帅气，怎么会有事呢？放宽心，别哭了。”宁月妩拍拍元瑾心后背，关切道，“哭肿眼睛被他看到就不好看了。——是不是还没吃饭，饿了吗？”

听元瑾心没有回答，宁月妩就知道果然她没有吃饭了。以她的性子，定然会立刻跟着过来医院，把自己的状况抛在后头。她问：“瑾心，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嗯？”元瑾心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反复按了按，手机仍是黑屏没有反应，“没电了。”

宁月妩拿出充电宝帮她充上：“就猜到会是这样。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乖乖在这里不要乱跑，等着他的消息。”

宁月妩去附近买了元瑾心平常爱吃的鸭肉粉丝，而后折返回医院里。走向电梯的时候，正好有一部电梯门快要关上。她赶紧跑过去，把包包伸进快要关住的门：“等一下！”

正在闭合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宁月妩气喘吁吁地跑进去，冲着里面的男子笑了笑：“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他声音低低的。

宁月妩觉得声音熟悉，抬眸一看，正是席修辰。她有些尴尬：“是你啊！”

彼时，他身上的迷彩还沾染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浑身带着淡淡的汗味，却不难闻，而是透着一股清淡的荷尔蒙的气息。显然他换过了衣服，不是红色的战斗服。

“是啊，是我。”席修辰看到她眼里的光亮，清澈温暖，如同阳光照进了自己的心里，不由腼腆地牵出笑容。

看到他腼腆的笑容，宁月妩不由垂眸暗笑，又问道：“席教官，你没事啊？”

席修辰双眼一瞪：“啊？我当然没事了，要是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他话锋一转，“宁老师，难道您希望我出事？”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宁月妩连连摆手，紧张得有些结巴，“我这不是问一下嘛，下午我还看到了你去焦化厂救火。”

席修辰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下午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你们进去救火了。”宁月妩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谁会希望你出事啊！还有别叫我宁老师啊，叫我月妩就好，不然还真是怪怪的。”

席修辰这才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特别是两道乌黑的眉宇舒展开来，尤为好看，“你来医院做什么呢？”

宁月妩这才想起元瑾心的事情：“是那个宋什么的，他受伤了，现在好像还在病房内。”

“宋子卿？”

“对，就是他！消防员真不容易，怎么本来好好的，原以为会没事的，结果一个储气罐出了岔子。”

席修辰心里不由一沉。原来月妩是来看自己战友的，难怪会出现在医院里。他笑笑：“什么容不容易，都是我们当兵的责任，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去哪里，什么大灾小难的，只要有安排就要去，哪怕再危险。”说着，他的语气透着些许无奈，“当兵一年多了，得到了很多，相应地也失去了很多。”

听着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兵哥哥说出如此沧桑的话，宁月妩有些心疼他。的确，当了兵会失去很多，部队里的生活全然不同民间，而且消防员也有自己的压力，不知他经历了多少，才说得出如此和年纪不相称的言语。

席修辰看了眼宁月妩：“不好意思，说多了，平常除了战友没几个能说话的，不要见怪。”他恢复了之前的笑颜。

他的笑容背后，有多少艰辛与辛酸？

宁月妩不知道。

看到她面容忧郁，席修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想那么多，既然选择了当兵，就认真做好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

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三楼，宁月妩步出电梯，与席修辰并肩而行：“就是觉得难受而已，同样的青春年华，别人在象牙塔中品味青春，而你们却在危险中战斗。”

“不累，不辛苦。”他笑着，努力让她宽心，“这都没什么的。”

月妩看着他额头上有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极小块的水晶，映着灯光微微闪亮，“今天很忙吗？你是不是匆匆赶过来的？”

“是啊，只换了一套衣服。”他嘿嘿一笑，“这你都看出来了？”

“你头上是什么东西？”

席修辰往额头上一摸，弄下了些许，看了看笑道：“啊，没什么，小盐粒而已。”

“盐粒？”宁月妩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席修辰依旧只是笑：“没什么的，当初我们训练，整个体能服前面后面都是，今天是穿着战斗服戴着头盔太热了而已。”末了，席修辰还补上一句，“真没事的，不要瞎想。”朝宁月妩做了一个笑脸，“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用不着担心的。”

宁月妩看他的表情，不由莞尔，当看到元瑾心还呆呆地坐在长椅上，月妩赶紧把粉丝递了过去：“瑾心，赶紧吃吧。”

这时候病房被打开，主治医师走出来。病房外候着的一名领导模样的男人赶紧上去问：“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皮外擦伤，加上呼入煤气导致昏迷，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能出院。患者身体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放心吧。”说完，主治医师和领导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元瑾心此时正抱着粉丝汤呆呆出神，听到宋子卿没事，这才回过神来，拽着宁月妩道：“月妩，他没事，太好了！”

宁月妩无奈地笑笑，拍了拍她：“就说会没事的，傻瓜，赶紧吃东西吧，别把自己饿坏了，你还想让他担心你啊？”

“嗯！”元瑾心重重地点点头，扒开粉丝就开始吃。宁月妩则坐在边上看着她吃，脸上笑意恬淡。

平平安安的，就好。至于宋子卿和元瑾心的关系，等回去有时间了，再慢慢拷问她！

那一边席修辰正和那名领导模样的男子讨论着：“队长，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宋子卿就可以了，请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不行！”队长当场严词拒绝，“你今天出警已经累了一天了，怎么还有精力？已经受伤一个了，难道还要再有一个垮下来吗！人现在也没事，你班里还要负责管着新兵，好好休息去！”

席修辰据理力争：“队长今天忙着指挥，进出火场不知几回！”

两人僵持不下，元瑾心举起手来喊道：“报告首长！我来照顾宋子卿就可以了！”元瑾心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叼着半根粉丝。

宁月妩用手指捅了捅她：“你好歹也吃干净再说话啊！”

元瑾心一溜儿把粉丝吸进嘴里，大声喊道：“首长请放心，元瑾心保证完成任务！”

队长觑了席修辰一眼：“这是？”

席修辰一笑：“二货星的媳妇吧。”

一句话让元瑾心脸色爆红：“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大笨蛋的媳妇！我真的不是！”

元瑾心这样越描越黑，宁月妩不禁扶额，这个元瑾心呆萌的本质充分暴露了出来。队长哈哈一笑，手掌往元瑾心肩上一拍：“行了，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