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从全球到本土:对“寻根文学”之“根”的追索 作者:李珂玮


2016年岁末,远在非洲任教的我的学生李珂玮发来邮件,说她的专著《从全球到本土:对“寻根文学”之“根”的追索》即将公开出版,希望我能为之作序,这是她对我的尊重和信任,我作为她的老师,为之欣喜,也责无旁贷,于是欣然接受。

这部专著是珂玮在博士学位论文的基础上修订、完善而成。当我坐在电脑前,重温她的论文,开始敲字写“序”之时,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屈指算来,我与珂玮的师生之谊,已逾10年。2006年,她考上了硕士研究生,并选择我做她的导师。从此,她开始了做学问之旅,开启了学术研究之路。看到她求知的热情,看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我感到了作为导师的责任。转眼三年过去了,她以优异的成绩如期毕业。她的硕士学位论文在选题上、在论证上、在对作品的真切感受上都是令人称道的,给答辩委员会专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毕业之后,她在高校做过辅导员,后从事对外汉语教学工作。

不久,她找我表达了想攻读博士学位的意愿。我当时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偏见,认为作为一个女性,有了一份自己喜欢的不错的工作,然后就是安排好家事,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至于事业追求则是第二位的。所以,对她的考博热情并没有肯定和鼓励,而是泼了冷水,并说了读博士如何辛苦、如何煎熬之类的话。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依然表现出坚定和执着。我只好把话题拉回来,说考博士就是考专业功底,靠临时突击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必须从长计议,长期积累,认真读书,认真作读书笔记,积累文献资料和学术思想。她对我说的话似乎有些理解。一年后,她拿来在俄罗斯教书之余所积累的厚厚一摞读书笔记和文献资料,令我惊奇,她的确下了苦功。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1年,她一举成功,考取了博士研究生。这既证明了她的功夫,也证明了她的专业实力。就这样,紧张而繁重的博士生的研究性学习生活开始了,这对于每一个博士生来说,都不是轻松的。不仅要听课、完成学分,而且要在核心期刊上公开发表3篇学术论文。更艰难的是博士学位论文的完成,从选题到开题,从论文外审到论文答辩,可谓过五关斩六将。记得中科院院士范良藻曾经在文章中说过,中国的大学要想成为世界一流,看什么?从学生方面说,他认为,本科生是否达标,看是否会自主学习;硕士生是否达标,看是否会作基础研究;博士生是否达标,看是否会自我选题。对此观点,我是高度认同的。因此,在指导博士生时,完全让他们自我选题、自主选题,以培养他们发现问题的眼光、自我创新的能力。但这对于博士生来说是一大难关。

就在珂玮博士生的生活开始不久、尚未确定毕业论文选题时,两个鲜活的小生命在她体内悄悄地孕育着,她要做母亲了,而且是双胞胎。听到这一消息,作为导师,我是既高兴,又担心。担心的是她还能否如期完成学业,按时毕业。当两个小生命提前降临到人世以后,将给她带来怎样的欢乐和劳累,她又将面临着怎样的压力和付出,可想而知。正如珂玮在本书的后记中所言:“产后100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除了是一位新妈妈,同时还是一位博士生,博士论文写作仍然是我的核心任务。于是在哺育孩子之时,我面前铺陈的是文本与研究资料。从此以后,夜深人静,两个孩子酣然入睡,属于我的自由时间才刚刚开始,这种节奏的生活与学习持续了三年。我的论文从框架构建到内容写作,再到几轮增删、几番修改,都是在无数个午夜完成的。”为此她也消瘦了很多很多。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一个双胞胎母亲如此顽强地写作论文?是梦想,是心灵的强大、精神的强大。她在和我交流时,说自己家里的桌子上、床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研究文献和资料,我说这才是论文写作的常态,表明你已经钻研进去了,入境了,并无意中说“每天坚持写作一千字,雷打不动。”没想到,她把这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并尽力完成或超额完成。

就这样,四年之后的2015年,珂玮交上了令人满意的答卷,不仅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了3篇论文,而且毕业论文也胜利地通过了外审,并得到专家的高度评价。我着实感到惊奇,她可以按期毕业了,根本不用延期。在答辩会上,我向各位专家简要介绍了珂玮这四年如何以惊人的毅力和耐力,出色地完成了这次“长跑”,专家无不为之感动,并生敬意之情。

珂玮的博士学位论文,从选题开始,就选择了艰难,可以说,啃的是一块硬骨头。20世纪80年代的“寻根文学”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既是一种文学现象,也是一种文化思潮,是一个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研究课题。然而,梳理以往的研究成果,我们就会发现,多是在“寻根文学”内打转转,学术视野不够开阔,创新性的学术发现也就有限。珂玮正是有感于此,于是,跳出“寻根文学”来看“寻根文学”,跳出中国来观照“寻根文学”。于是,她发现,“寻根文学”并不是中国独有的文学与文化现象,而是20世纪全球共同的文化现象和文学主题。这种着眼于全球,探寻全球“寻根文学”产生的背景,即全球“寻根文学”的滥觞,并通过对全球“寻根”文学发展概况与核心价值的梳理,分析出中国“寻根文学”与他国“寻根”文学的关系。这就拓宽了以往“寻根文学”的研究视野,丰富了“寻根文学”研究的内涵。这正是本书鲜明的创新之处和学术价值所在。书中纵览了20世纪全球“寻根”文学的发展概况,梳理了欧美、亚、非、拉各国“寻根”文学的基本状貌,在此基础上,归纳总结20世纪全球“寻根文学”的多维价值,并与此对比,分析中国“寻根文学”与全球“寻根文学”的异同关系,以突出中国“寻根文学”的民族特征。作者学术视野的宽广,占有资料的丰富,若不下苦功是难以做到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说她选择了艰难,啃下了一块硬骨头。

不仅如此,本书还分别从个体生命、民族文化、中国现实三个层面探寻中国“寻根文学”的多重主题,分别完成了对生命存在之“根”的追索;对中华文化之“根”的叩问;对中国问题之“根”的追问,实现了对中国“寻根文学”多角度、多层次内涵的挖掘,深化了对中国“寻根文学”的整体认识。

书中还论及了中国20世纪的核心问题是现代文明与传统文明的冲突,而唯有发挥传统与现代两种文明的各自优势,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对话,才能促使转型期的中国更为稳健地向现代化迈进,这正是“寻根文学”对乡土中国前途的思索。这又使本研究成果有利于提升国人的民族认同感与自豪感,从而更好地承传和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促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从这个意义上说,本书还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深远的现实意义。作者无论对“寻根”作家、“寻根”作品,还是中外“寻根”现象、“寻根”思潮等都采用发展的眼光,秉持着辩证的态度,摒弃了一元论的价值观。可以看出,本书除了具有学术意义外,还具有文化意义、人类学意义和现实意义。

这部书是珂玮的第一部专著,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和光辉的起点,它凝结着珂玮四年的努力、拼搏、付出和艰辛,是她汗水、熬夜、思索和智慧的结晶,也是她长期孕育,一朝分娩的宁馨儿。所以,它是有生命力的,也是有灵性的。作为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的成长、进步和结出的硕果,是比什么都令人高兴和欣慰的事。借此机会,我也衷心地祝愿珂玮以此书的出版作为自己奋然前行的动力,不断攀登新的学术高峰,不断结出新的学术硕果。事实上,她已经这样做了。近两年,不断传来她的好消息:已获批了四项省级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她都是主持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写出新的、更有力度的学术著作来,我相信她的实力。

王卫平

2017年元月2日于大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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