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晃三天过去了，几天来，神志恍惚，心绪纷乱，饭吃不下，觉睡不安，忧心忡忡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又过了三天。

第六天早上，挨家挨户送来了通知。死命令：上午十点准时参加批斗大会。

吃过早饭，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按时到达了会场。刚走进批斗大会的会场门口，发觉有人尾后盯梢，我假装未见镇静自若地走进人群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了。

大会开始，曾元显主持讲话——

同志们！前次的批斗大会不彻底，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我们没有贯彻清楚运动的精神和运动的目的。今天，我向群众解释一下啥叫三家村，啥叫牛鬼蛇神。

三家村在北京，是以邓拓、吴晗、廖沫沙为首的反动堡垒，他们扛着红旗反红旗，妄图颠覆无产阶级政权，妄图反对党中央，反对毛主席。

他们窃居文艺战线要职，以文化艺术作宣传工具。大肆散播流毒，鼓吹资本主义，全国各地流毒很广，中毒很深，凡是为他们摇旗呐喊，遥相呼应的都是牛鬼蛇神。

石头镇不但有三家村、四家店，还有许许多多的牛鬼蛇神。这一次，我们从阴暗的角落里也挖出来了最大的祖师爷，从他家里抄出来了大量的反动的诗词。

同志们！让我们振臂高呼——

彻底批判三家村流毒！

坚决打倒祖师爷雨生！

……

口号毕，曾元显颐使气指的狼嗥：“将秦明、刘中、张旭、何亮、李友、曾谣、张青等一帮牛鬼蛇神抓上台来！”

台下贫扫队员们闻声将众人犯小偷偷鸡似的揪上台。

鸭婆子嗓门曾元显又狼嗥——

“将祖师爷雨生抓上台来！”

不出所料，幸喜事前我已作好准备，不等凌辱的人动手，早已分开人群跃上台去了。

曾元显趾高气扬地抱本宣科狼嗥——

同志们！雨生这个祖师爷，现年十七岁，男，家庭出身“工商业兼地主”。今天，我宣布，啥工商兼不兼的都是奸商。我命令：从今往后定性“地主”分子出身。

出身反动阶级家庭的子女，他们不甘心失去的天堂。夜里做梦也想复辟。五七年，学校为工农子女办学，雨生失去了升学机会，他不仇恨共产党吗？六三年，我将他的反动父亲下放牛棚，他不怀恨党的领导吗？

同志们！别以为他有天才，好学奋进。十三岁能发表诗词、吹拉弹唱的。十五岁能当报社通讯员，特约记者什么的，别以为他为文艺宣传编剧呀！他就骗取不了人民的信任，他就无法钻进革命队伍中来。北京的三家村，不正是窃居着文艺阵地反党反人民的吗？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提高革命的警惕性，一定要擦亮眼睛，分清敌我。撕开一切牛鬼蛇神的画皮，识破他们的罪恶目的。只有这样才能巩固无产阶级政权，才能巩固铁打的江山。

祖师爷反动透顶，我们坚决打击。我宣布：注销雨生城镇户口，打入牛棚监督改造。

呼口号：坚决打倒祖师爷！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这真是：

仙人指路你不走，

尝尝我的铁拳头；

不打死你打倒你，

要你活比死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