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情思

我一直对家乡的小路有着特别的情感，因为她承载着我许多美好与乡愁。我的家乡在黑耳场，有好几条小路蜿蜒，穿过山丘，总是通向那远方的外头。

在那童谣单薄的年代，虽然清贫，但那清贫并没有把天真烂漫夺走。孩提时代的心境总是无忧无愁。蹦跳中，快步中，我那童年和少年在小路上留下的脚印，到处都有。

我家就在场口边，熟悉的小路，我和哥哥天天走。上学、放学都在那条小路上，打打闹闹，停停走走。每当放学回到家，丢下书包，我要么牵头大水牛，沿着小路往外走，沿着小路让牛嘴给青草剪一剪头；要么我背着个草背篼，沿着小路还是往外走，我去割草，去割取放牛娃心中的丰收。我把丰收装满背篼，在天黑前光着脚丫赶回家，献上青草，与那头水牛只言片语地低声交流。

我在小路上走啊走，走过了童年，走过了少年，一直走来了青春痘。突然有一天，耳边传来的歌声，敲开了心扉，送来画面，生出新感受：乡间的小路，暮归的老牛，蓝天陪伴夕阳，慢慢消失在黄昏后。

朦朦胧胧中，突然知道了什么样的花儿很美好，什么时候自己总是很害羞。儿时的伙伴，儿时的学友，总是在夏天过了，一个个都悄悄地消失、悄悄地走。不见了调皮的男同学，他曾偷偷把烟抽；不见了花儿般的女同学，她去远方学习，艳羡她从此吃穿不愁。

我也从此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情，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愁。后来，我也稀里糊涂地离开了家乡，去了很远的地方叫外头。

在外头，偏偏是那俄罗斯歌曲《小路》，总是勾起我心中的那种愁：“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恋人上战场……”

那一年夏天，我还是在黑耳场，还是在那条小路上走。习惯了不说话，习惯了走路低着头。路边的花儿不想看，遇到了吃穿不愁的她也不敢抬头去瞅一瞅。

就这样，就这样，小路在我心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口。这条口也划出了一道沟，从此银河相隔，我无法牵到一只手。

我把小路记心头，小路却在我心上划了一条口。有了这条口，那条小路从此在我心中长留：“一条路，落叶无迹，走过我，走过你。我想问你的足迹，山无言水无语。走过春天，走过四季，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悄悄地，我从过去走到了这里。我双肩驮着风雨，想知道我的目的……”

张行的歌总在记忆的风中一次次响起，多少往事又涌现在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