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谈胆大

有人问狄摩西尼^[1]：“对雄辩家来说，什么才能最重要?”他答道：“动作声情。”“其次呢?”“动作声情。”“再其次呢?”“动作声情。”这个故事虽然出自浅显的小学课本，但是却值得智者深思。说这话的人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十分深刻，但在他所称道的事情上却没有先天的优势。雄辩家的动作声情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东西，不过是演员所擅长的，竟然被抬高到居于创造、技巧等崇高才艺之上的位置，甚至被说成了雄辩最关键的因素、一切中的一切，难道不叫人吃惊吗?然而，其中的道理也十分浅显：一般来说，人性中总是愚蠢比智慧要多，因此能让愚蠢者开窍的才干最有效力。

国家事务中的胆量和这种情况极其相似。处理国家事务首先最需要的是什么?——胆大。其次、再次是什么?——胆大。然而胆大是由愚昧与下贱产生的，与别的才能相差十万八千里，却总能迷住见识浅薄、胆气虚弱之辈的心窍，捆住他们的手脚。这种人并不是少数，更有甚者，它还能镇住意志薄弱时的智者。因而我们看见它在民主国家创造了奇迹，在元老院和君主专政的国家却无法施展神通。胆大总在行事之初见效，随后就声势大降，因为胆大的人多不守信。有替人看病的江湖郎中，也有替国献策的江湖郎中。这些人夸下海口，也许其计策确实在两三次实验中侥幸成功，但由于缺乏科学根据作为依托，往往难以持久……他们自吹自擂了一番，却又惨遭失败（如果他们确实胆大妄为），于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然后扭头就走，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