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占山为王

1.老寨借兵

却说瞿伯阶当晚走出老家后，转移到另一个村子住了下来。半夜时分，他听到远处一阵密集枪声，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家里遭了偷袭。估计那被招编去的队伍也一定凶多吉少，国民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们一定还会追捕搜剿。在家乡不好立足，他又转移到了明溪乡。在明溪乡找到王继安，得知王继安被招编去的队伍也吉凶未卜，王继安放心不下。两人商议一阵，决定投奔酉阳老寨去躲避追剿。

第二天上午，瞿伯阶一行来到酉阳老寨，找到瞿伯阶的一个堂姐家中。其堂姐的公公名叫彭继才，是当地一个乡长，手下有三百多人枪，在当地也很有势力。经堂姐介绍，瞿伯阶与彭继才见了面。彭继才问他道：“久闻你在龙山干得不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山寨？”

“亲家公，不瞒你说，我遇到了大难！”瞿伯阶遂将自己队伍被招安受骗的事细说一遍。然后又请求说：“眼下他们追我很紧，我想在您这里住一段，避避风声。”

“好，好！这没问题，在我这里你只管放心！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只管放心！他们拿你不着！”

瞿伯阶遂和王继安等一起住了下来，同时又派了人回去打听消息。数日后的一个傍晚，瞿伯阶的一个老部属熊安乐带一个同乡向道和忽然到了老寨。瞿伯阶一见面便惊奇地问：“熊安乐，你怎么会到这里？你不是随兴景招编去了？”

“瞿大哥，我们上当哪！”熊安乐悲愤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那个连只开到毛江坝，就被集合在一个草坪缴了械，当兵的被编散到别个队伍抗日去了。瞿连长、曾参谋和二十多个骨干弟兄都被机枪射杀了！我是乘机倒下装死没被发觉，才侥幸在夜晚逃了回来！接着朱团长的队伍还在四下搜捕，他们借口要清除所有匪患，到处想抓你，却找不到踪迹，我就猜你可能到老寨来了。”

“他妈的，国民党的军队真可恶！”瞿伯阶愤愤道，“他们骗得我好苦，把我的部队搞光了，我弟弟也被杀了，老婆孩子也被抢了，这笔账一定要清算！不报此仇，我瞿伯阶誓不罢休！”

“对，这仇一定要报！”向道和随即插话道，“瞿营长，我早就慕你大名，想帮你出个主意，一起来报仇哩！”

“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我今日来此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的！”

“你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有个兄弟在县城警察大队当中队长！”“他叫什么名字？”

“向道美！”

“啊，是向中队长，有这么个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龙山守城时就认识他，你这兄弟有什么高见吗？”

“对！我老弟说了，只要你去攻打龙山，他愿意做内应！”

“你弟为何愿这样干？”

“他想帮我！”向道和又道：“不瞒你说，我是从省八师学校毕业的，回县没工作干，本想找县长周献坤谋个乡长当一当，可我花了不少钱财，费了好多力，周县长就是不肯。我想借助你的力量一起去打县城，把县城打开了，也好出我一口气！”

“啊，即是这样，我们确实可以合作一干！”瞿伯阶点点头，遂又问道，“不知龙山城近日防守兵力如何？”

“现在国民党的正规军都撤走了，师兴周的部队也被整编走了，城里只有警察大队的人在驻守！”

“好，此乃天助我也！”瞿伯阶兴奋了，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再回去跑一趟，要给你老弟讲好，坚定其心，让他作好准备！我这里准备找彭乡长借几百兵马，到时攻进城来，请你弟事先把城门打开。城攻下了，一切缴获子弹枪支都可归他所有！还可编一支队伍由他统领！”

“行！就这么办！”向道和表示很赞成。

于是，瞿伯阶在当晚就拜见彭继安，将攻龙山城的计策一一道出，并请他借兵助一臂之力，彭继才马上表态：“没问题，就借你 200 多人马！”

2.攻占龙山城

第二天一早，向道和便先行又返身到县城，与其弟再次进行了一番密谋。一切商议妥当后，向道和再至老寨，把情况告诉给瞿伯阶。瞿伯阶遂下定决心，于当日黄昏前率部出发，连夜急行百余里，到拂晓时已赶至龙山城边。这时，向道美已命部属暗将南门城打开，瞿伯阶的部队长驱直入，很快便攻进了城。驻防城内的三个警察中队来不及抵抗便一个个被缴了械。县长周献坤尚未起床就被活捉了。

打进城后，瞿伯阶最挂念的还是妻儿。他率领一排兵力，亲自攻至监狱，十多个守兵乖乖当了俘虏。一个狱卒被迫拿来钥匙，打开了监狱大门。几十名犯人都被放走了。王继安的儿子王家仁也押在监狱被取了出来，原来王家仁所带的一个连在招安之后被编散，王家仁因被怀疑是土匪而被关了起来。田幺妹这时带着儿子也与瞿伯阶又见了面。

“让你受委屈了！”瞿伯阶对她说。

“没什么！他们没怎么虐待我，我就担心你，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哪能呢！他们抓不到我，我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东山再起。”

瞿伯阶说毕，就带着田幺妹一起来到了县政府。他往办公室的太师椅上一座，命人叫来县长道：“周县长，这县官椅子你还可以坐，不过嘛，你要给省府报告，给我封个正规保安团长，怎么样？”

“遵命！鄙人只要保护人身安全，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周县长无奈地说。

“好！你倒爽快！就这么定了！”瞿伯阶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接着，瞿伯阶又召集会议，宣布自任保安团长，王继安为副团长，向道和为团部副官。下编为两个营，让彭雨清和王家仁分别担任营长。向道美另任独立连连长。瞿波平提升为特务连连长。为了防止各自队伍发生冲突，瞿伯阶自己决定住到县城外的太平山庙内，向道美、向道和和彭雨清所部分别住县城，王继安和王家仁住城外石膏山。同时颁布命令，不准在城内进行抢劫，骚扰商家。如此吩咐完毕，各部便都奉命驻扎去了。

第二天上午，瞿伯阶把团部撤到了太平山庙里。刚上山住下，那向道美忽然气冲冲地上山来，对瞿伯阶说；“瞿团长，当初打龙山，我们约定过，你应允攻进城后，把所有枪支子弹给我，可现在他们都不给。”

“这没问题！”瞿伯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是算数的！凡是我手下缴获的枪支弹药，保证都退给你。”

“那还有王继安的呢？”

“他那里缴获的，你也可去交涉，此事好商量嘛，不要伤和气！”

“只要讲话都算数，我也不会生气！”

“那你就好好去讲，看他怎么说！”

向道美于是来到石膏山，又把要枪的意思说给了王继安。王继安却不肯认账道：“枪是我们大家缴的，也不能全给你呀！虽然当初有过许诺，但你也不要喉咙太大嘛！”

“我只知讲话要算数，要守信用，你不守信用怎么行？”

“我怎么不守信用？”王继安气呼呼道，“攻这县城是我和大家的功劳，难道能记在你一人头上？这枪是我们缴获的，就是不退给你！”

“嘿，你不退，我们去找瞿团长评理！”

“你去找吧！”

两人如此争执几句，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

第二天，有人向瞿伯阶报告，王继安已把自己队伍拖回去了。瞿伯阶大吃一惊。王继安这一走，势力就大减了。县城兵力太少，倘若国民党部队一来，免不了会吃大亏。他遂和大家商议，决定主动退出县城。

3.捉“肥羊”过大年

当日上午，瞿伯阶便率部匆匆撤走了。一伙人离开县城到了达拿乡境内。几百人的队伍要吃要喝，开支给养是个难题。彭雨清建议道：“这达拿乡很富足，我们要捞一把。”

瞿伯阶点头道：“这里有大户人家，可以吊几只肥羊，但对穷人家不得冒犯！”

众部属得到允可，乃开进王和坝进行“吊羊”。这坝上有一大户人家，女主人贾氏是师兴周姐夫贾胡吾的姐姐，已被任命为排长的瞿波平当先闯进贾家屋中，用枪指着贾氏夫人道：“你就是贾胡吾的姐姐吗？”

“是呀，你们是哪部分人？要干什么？”

“我们是瞿伯阶的部队，找你没啥别事，只要你给几万光洋！帮我们筹点给养！”

“唉呀，你们口气可真不小哇！”贾氏气恼地说，“几万光洋？你是说浑话吧！我哪来那么多光洋？”

“没有？没有就跟我们走一趟！”瞿波平说罢，就用手一扯贾氏，将她推出了门去。其余兵士在屋内翻箱倒柜，将所有值钱东西都掳掠了一空，临走，瞿波平又对贾氏的一个管家说：“你赶快告诉贾胡吾，要他帮助想办法，拿四万元块光洋来赎人！”

“贾胡吾上前线抗日去了，他和师兴周一块走了，叫我上哪里去找？”管家为难地说。

“找不到，就找她男人，要他赶快想办法来取人。”瞿波平又说。

原来，那贾氏的男人当天不在家，在外做生意去了。瞿波平等人逮住贾氏夫人，都认为吊住了一只肥羊，于是把她押到了明溪乡飞虎洞里看守起来，只等贾家拿钱来赎人。哪知，此事由贾氏男人报告给县府，县长获讯后即与省府联系，很快派了一个保安团来追剿瞿伯阶。保安团的队伍开到二所乡，瞿伯阶决定将队伍转移。临走前，他召集部属商议说：“这次保安团又来围剿了，敌众我寡，我想只有避避风头，准备撤去来凤。你们看，这个‘肥羊’由谁来看守？”

“这样吧！由我们兄弟留守！”向道美主动说：“这个山洞地势险要，我们可以居险留守，我们的家又在附近，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了。”

“由你兄弟守是可以，不过，你们得把‘码子’看住，可别让她跑了！”瞿波平不放心地说。

“你俩只要守住她，有人赎钱了，可以给你俩提成 10％！”瞿伯阶表态道。

向道美一想，按 4 万元价码提成，两兄弟可分得 4000 元光洋，岂不发了财。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放心吧！我几十条枪，不信就守不住这个洞！”

“那好，这头‘肥羊’就交给你了！”

瞿伯阶说罢，就带着队伍撤去了来凤卯洞。只留下向道美与向道和等 40多人继续守在飞虎洞。此洞面积很大，里面足有几个篮球场宽，其深长达数十里，且至今无人探险走通过。洞口的上面则是数百丈高的悬崖峭壁，下临明溪深潭，旁边只有一条小路通向洞口。向道美兄弟将这洞口边的小路封死，然后把队伍收进洞内，再凭险据守着，自以为万无一失。

此时，县府所派的一个营的军队很快就开来了。这回又是朱团长亲自指挥带队。朱团长把一个连摆在左侧，一个连摆在右侧，将山洞严密封锁后，然后用六挺机枪同时扫射，那洞口被打得火花直冒，碎岩乱飞，打了一阵，朱团长便下令出击。几十个士兵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就往洞口冲去，刚到洞口下边，里面一阵枪弹射下来，冲在前面的几个士兵顿时中弹倒在地，后面的人随即趴下，不敢再往上冲。

“他妈的，给老子甩手榴弹炸！”朱团长又下令道。两旁的士兵遂又跃起冲至洞侧，接连向洞内扔了十多个手榴弹。一阵爆炸响过，洞内的守兵被炸死了十多个。众士兵再向洞边冲去。刚到洞口，里面又射出一阵密集子弹，冲锋的士兵再次被火力逼退了回来。

眼看这飞虎洞地势不利强攻，朱团长只得下令把洞口守住，他采用封锁的办法，想使洞内断了粮食。就这样接连围了 4 天。一面围，一面不停地攻打。到第五日，朱团长又下令进攻。一阵枪响过后，洞内竟无回应。众士兵再冲进洞去，只见洞里除了被打死的十多具尸体外，其余人已不见了踪影。

“奇怪，他们跑哪去了！”朱团长再命搜索。搜了半天，一个士兵忽然大叫道：“喂，这里有人！”

众士兵执着火把走过去一瞧，只见一个胖妇人嘴里塞着毛巾，双手被反绑在岩柱上，正吃力挣扎。

“贾夫人！她就是被绑架的贾夫人！”有士兵认了出来，几个人随即将她解了绳索，扯掉口中毛巾，拖出了洞口。

朱团长见贾夫人被释放，立刻上前问道：“那些土匪跑哪去了？”

“他们昨晚跑了！”贾夫人指了指洞内道，“那洞里另有一个出口！”

“他妈的，又便宜他们！”朱团长骂了一句，随即下令撤兵，也没再追赶。

此时，从另外洞口跑出来的向道美，带着十几个弟兄已到了来凤卯洞。

“你们怎么跑了回来？”瞿伯阶见到向敬海到来十分吃惊。

“粮食断了，我哥也被打死了。我们守不住，只好放弃了！”向道美悲伤地说。

“那肥羊呢？”

“被他们解救了，我顾不了啦！”

“嘿！你不是保证要守住码子吗？你的人伤亡那么多，人质又没守住，损失这么大，真是该杀！”瞿波平愤然说。

“对，连码子都没看住，要他负责任！”众人纷纷又责备。

“算了吧！”瞿伯阶道，“向道美没守住‘肥羊’是有损失，但他上次攻城有功，他的哥哥又被打死了，遇到这样的不幸，我们怎能再责备他，应该原谅安慰他。”

大家听了此话，便不再责备了。此时，瞿波平又道：“没有了‘肥羊’，这年关将近，咱怎么过？”

“再想办法吧！”瞿伯阶又道：“年前我们一定要搞到年货。”

4.绿林新主

在来凤卯洞住了数日，瞿伯阶正欲派人再去捉拿“肥羊”，忽有龙山一支三四十人的武装首领“老松鼠”派人送了一封信来。“老松鼠”的本名叫贾松青。他信中大意是来投奔瞿伯阶，但不知他能否容纳。瞿伯阶当即回函表示非常欢迎，并约定他来卯洞相会。

次日上午，“老松鼠”带着漂亮的压寨夫人一道来到了卯洞，与瞿伯阶及其部属们相见了。瞿伯阶命人打来几只麂子、兔子，在洞内摆了几席野味宴进行款待。

席间，贾松青对瞿伯阶道：“久闻瞿大哥侠义大名，前些日你们占了龙山城，我就想率部前来投奔，谁知到县城附近，听说你把队伍拖到来凤来了，我就跟着到了这里。今天能得大哥收纳，实乃三生有幸，容小弟敬你一杯！”

瞿伯阶举杯与他一道喝了，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麂子肉道：“吃菜吧，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这野味还是你来了弟兄们特意去打的！”

“不错，不错，有这麂子肉吃，比什么菜都好！”贾松青客气地回道。

“你拖队搞了几十人枪，也不简单呀！”瞿伯阶又道：“你是怎么搞起这队伍的？”

“我是被逼上梁山的！”贾松青说：“两年前，我们乡里的保长熊酒桶抓我们壮丁，我到后山躲了起来，熊酒桶逼我父亲交人，我父亲交不出，几个枪兵用枪托把我父亲毒打一顿，打成了重伤，几天后，不治而亡。后来，我为报仇，把熊酒桶杀了，又邀伙计夺了几个保丁的枪，慢慢就把队伍拖大了。”

“你这位娘子是怎么搞到一块的？”坐在同席相陪的王继安接着又问。“这是老天赐的缘分呀！”贾松青道：“她本是贾坝场上一个良家女儿，名叫梁仙玉，人称梁仙女。我在贾坝搞掉了一个乡公所，提了 10 几支枪，那次意外见到了这梁仙女，觉得她长得不错，就托人做媒，后来就将她娶上山做了老婆。”

“好啊，你娶了梁仙玉这个仙女，真有福气呀！”瞿伯阶笑着道：“你们两位看起来是像天仙配呀！”

“什么天仙配，是他把我抢上山才当了压寨夫人的！”梁仙女直言不讳地说，“你们这些男人，一手拿枪，一手就要抱个乖妹子，有什么办法！”

“嘿嘿，直率，直率！你这是说的英雄爱美人，美人其实也爱英雄！是不是？”瞿伯阶哈哈笑道，“就算他是抢了你做压寨夫人，你也早习惯了吧？”

“有什么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梁仙女又道：“我成了他的人，也只有跟着他走！”

“我这夫人就是不错哩！”贾松青又道，“她跟我学会了骑马打枪，一手枪法准得很，比我还厉害，不信可试试。”

“真的么？那就打两枪让咱们弟兄开开眼界。”瞿伯阶说着，即命人在岩洞口边让人点亮两根蜡烛，要梁仙女当场试枪法。

梁仙女也不客套，她从怀里拔出短枪，朝数十米外的两根蜡烛“啪啪”两枪，就见烛火顿时被击中熄灭了。

“好枪法，真好枪法！”众人啧啧夸赞着。

“好，有这等好功夫，你们夫妻二人以后可以双双并肩作战，各成猛将了！”瞿伯阶也高兴赞扬着，并且当场宣布，任命贾松青为连长，梁仙女为副连长。贾松青表示感谢道：“我无功受禄，不好意思，今日初到，特捐 5000 大洋充公，算作见面礼，以表我贾某一番诚意，”说罢，即叫人将一担大洋呈献了上来。

“哟，你哪里搞得这么多钱？”瞿伯阶大喜道：“我们正想派人去弄只肥羊，搞点款子好过年，没想到你一来就解决了这给养的大问题。”

“我还不是才捉了一只肥羊，”贾松青道：“那家伙姓覃，是龙山城郊一个大土豪，我们把他捉去，他家老老实实把钱送来了，我们就把人放回了。”

“嗯，搞地主老财的，没错。”瞿伯阶又夸道，“你一来就立了大功！以后干得好，可以担当重任。现在，有了这钱，我们就不急着下山了，让大家好好过个年，快乐快乐！”

众部属随即都欢呼叫好。这一年腊月，一伙人就在卯洞吃吃喝喝，痛痛快快地过了一个年。

在来凤卯洞一带活动了几月，瞿伯阶部渐渐发展到了五六百人枪，不久，瞿伯阶将队伍又带回到了二所乡，把营部驻扎到了老兴场。一日下午，彭雨清忽然走出屋向瞿伯阶报告道：“瞿大哥，萧瑞禾拜访你来了！”

“啊，稀客，稀客，请他进来！”

只见穿一身黄布军官服的萧瑞禾就跟着进了屋。瞿伯阶连忙上前与他握了握手道：“你这黄埔生，怎么跑到我这来了？你不是跟师兴周上前线打日本鬼子去了吗？”

原来，这萧瑞禾是黄埔六期毕业的学生，曾在师兴周部任过连长。师兴周部整编到前线去抗日，萧瑞禾也随其上了前线。

“告诉你，师兴周又回来了，他现在在县里还没谋到职。”萧瑞禾说。

“他怎么又回来的？是不是临阵脱逃？”瞿伯阶问。

“不是，不是！”萧瑞禾忙解释道，“师兴周是辞了职，得到批准才回来的，他主要是不习惯在正规军的生活。”

“还不是怕死在东洋鬼子的枪下，这老滑头！”瞿伯阶调侃道，“哪你呢？堂堂的黄埔军官，难道也怕日本鬼子不成？怎么也跑了回来？”

“我岂会怕和日本人打仗！”萧瑞禾道，“我们在前线与日本鬼子交了几次火，因为部队伤亡大，上司同意我回来再招兵马，我就回来了。谁知到了县里，才知招兵不那么容易。我到你处来，就是想和大哥商议，能不能把你的部队整编拉去抗日。”

“让我的部队整编去抗日？你又玩什么花样！”瞿伯阶嘿嘿冷笑道，“上次县府也是动员把我的部队整编去抗日，结果呢，搞掉了我百多人枪，把我妻儿也捉拿了，难道我现在还会上当不成！”

“不，你别误会！”萧瑞禾又道，“我这次回来拖队，是真想去打日本鬼子的，如果你不同意，也就算了。政府没有派我来整编你的部队，是我个人来找你的。”

“若是这样，我劝你就留在我部怎么样，就在这里干，我给你任个参谋长。”

“你不是有个参谋长曾庆如吗？”

“他呀，被骗整编，杀头了！”

“可惜，可惜！”萧瑞禾叹了口气又道，“你现在人枪倒是不少，找个好参谋是有必要。”

“正因如此，我才劝你留下，就在我部干，我不会亏待你。”

萧瑞禾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想收纳我，有个建议不知肯依不？”

“请讲！”

“我的建议是，你要以抗日的名义成立一个湘鄂川边抗日游击司令部，这样会有很多好处。”

“有哪些好处。”瞿伯阶眼睛一亮，“你说说看。”

萧瑞禾侃侃而谈道：“第一，你用了抗日的名义，会顺应潮流。古人曰‘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用抗战的名义拖队伍，一定会赢得舆论好评。第二，既然成立了司令部，就可以大张旗鼓扩召人马。把人枪搞得越多越好。现在玩枪杆子，搞小了不行，终究没出路，你只有搞大了才有办法。搞大了，就可以脱离湘西的派别，到那时，蒋介石都会收编你，你不就成了他的直系部队！”

“对，把队伍搞大，确实是个办法！”瞿伯阶深以为然。

“还有，你搞了这么大支队伍，要加强纪律约束，不能胡搞乱来，把名声搞得太坏。这样会失去百姓拥护。”

“对，你说的这几条都挺重要，到底是黄埔生，看问题就有远见嘛！”瞿伯阶夸赞道。

“如果你能照我的建议去办，我就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萧瑞禾又道。

“嗯，你这建议我马上可以采纳！”瞿伯阶表态道，“你愿留在这里是瞧得起我，我若成了刘邦，你就是我的张子房，我若成了刘备，你就是我的诸葛亮！”

“行！你这样提携信任我，我当然得效劳卖力！我决定留下来。”萧瑞禾说罢，遂又从挎包中掏出一本纸装书递给瞿伯阶道，“我初来没有见面礼，就送给你一本书。”

瞿伯阶接过来一看，见是兵法著作《武经七书》，哪七书，原来是《孙子》、《六韬》、《吴子》、《三略》、《尉缭子》、《司马兵法》、《李卫公问对》。瞿伯阶当下喜出望外地说：“好，你这份见面礼太重要了，我一定得好好钻研一番，咱们一起把队伍拖大起来。”

萧瑞禾遂留在了瞿伯阶部，此后瞿命人都恭称他为萧何。

经过一段时间谋划准备，瞿伯阶便以抗日名义，正式宣布成立了湘鄂川边抗日游击司令部。瞿伯阶任司令，王继安为副司令，萧瑞禾任参谋长，司令部暂时下设两个支队和一个特务大队，分别由彭雨清、贾松青、向敬海、王家仁任大队长，瞿波平则担任了特务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