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韬神怪小说的思想内容

第一节 婚恋类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而对王韬这样一个娶过两任妻子，时常出入青楼的风流才子来说，男女情爱更是其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在他的神怪小说中，婚恋类所占比例最大。王韬神怪小说中婚恋类作品又具体可以分为两类，即人与异类的婚恋和“凡人”之间的婚恋，这里的“凡人”指的是那些普通的凡间之人和其前生或死后是异类的人。人与异类的婚恋又包括人与神、人与鬼、人与妖之间的婚恋。

一、婚恋类神怪小说的类型

（一）人与人婚恋类

王韬的婚恋类神怪小说作品在王韬“小说三书”中的具体分布情况如下：

续表

由上表可见，王韬神怪小说中“凡人”之间的婚恋类作品数量很多，总共有42 篇。

这类作品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主人公大都是凡间的书生与佳人。另外，这些书生与佳人有些是情人关系，有些是夫妻关系。其中夫妻关系的居多，有的生前没有走在一起，即使是死后变成了鬼，仍然成为夫妻。不过也有少数作品，由于一方的背叛，二人之间的关系也由爱人变成了仇人。

这些才子佳人的姻缘结合，除了二人彼此相恋并靠自己的努力从而得以结合外，还有以下几种方式：

1.前定姻缘

前定姻缘，即男女二人的婚姻在他们恋爱或结婚之前就已注定或上天已经安排好了，这类作品有《徐希淑》《剑气珠光传》《水仙子》《罗浮幻迹》《任香初》《月仙小传》《三梦桥》。在这类作品中，二人之间的姻缘有的是前世就注定的。如《徐希淑》中徐希淑、胡钟秀和钱士荦三人，前生分别是张生、宁藩和崔莺莺；有的是一方梦中提前就见过对方的，如《三梦桥》中，在聂筠士还没有和富家女子见面之前，这位女子就已经出现在他的梦中了；有的则是提前被奇人说穿的，如《水仙子》中，在江秋珊还没有见到水仙子之前，道士就告诉他：“君记取目前当有奇遇，然大劫将临，终归于水流花散。”不久，江秋珊就遇到了水仙子，并与其成婚。

2.奇人、奇物作合姻缘

这类作品有《朱素芳》《蒋丽娟》《冯香妍》《王蟾香》《鹦媒记》。在这些作品中，才子佳人能够结合在一起，奇人、奇物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帮助。在这些奇人、奇物中，有的是神仙，如《朱素芳》和《蒋丽娟》中的泰山君主之女和绝幻仙子；有的是他们全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如《冯香妍》中出现在杨生梦中的女子；有的是鬼，如《王蟾香》中的鬼老翁；有的是动物，如《鹦媒记》中聪慧的鹦鹉；有的是器物，如《陆书仙》中的砚台。正是由于这些奇人、奇物的牵线搭桥，这些彼此毫不相识、或已经相爱但在爱的过程中阻碍重重的才子佳人们，才得以最后结合在一起。

3.男子离魂

王韬这类作品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男子单方喜欢女子，其灵魂来到女子房间与其相爱。如《离魂》中谢兰皋爱上一位漂亮的女子后就魂离躯壳来到女子家与其同起同睡。另一种是男女二人本已相爱，但由于种种原因，二人没能够结合在一起，男子悲痛不已至灵魂离窍，其灵魂来到女子房间与其相爱。如《小篟》中小篟和蒋子沧二人早已彼此以心相许，而小篟已字人，在小篟新婚前夜，蒋子沧和小篟之夫全都突然去世，小篟之夫许久方醒，但已非其人，而是躯壳是自己的，灵魂却已是蒋子沧的了。

4.死后成鬼或死后成仙

死后成鬼这种情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二人成鬼后在阴间相爱。如《鹃红女士》中，鹃红女史和褚生夫妻二人在战争中分离，女史几经磨难最后跳河自尽，褚生因骂贼而被杀，但是二人在阴间仍然成为夫妻。另外一种是成鬼后复活或转世，二人从而得以结为伉俪。这类作品比较多，《玉香》《返生草》《华璘姑》《凌波女史》《鹊华》《贞烈女子》中全是这样。在这些作品中，女鬼有的是经过阴间高官的特殊允诺才得以复活，如《华璘姑》中的华璘姑和陆眉史。有的则是在具有奇异法术的仙人或道士的帮助下得以复活的，如《返生草》中的魏红。有的却是因自己有特殊的能力而得以复活，如《凌波女史》中的凌波女史。女子死后转世的情况则相对较少，不过也有少数作品，由于女子转世而使二人得以再续前缘，如《玉箫再世》中的玉箫。

死后成仙的作品并不多，一般是男女二人相爱或已经成婚，由于生病或其它的原因一方先去世，后另一方才知道对方原本是天上的仙人贬谪到人间的。如《悼红仙史》中管秋初在妻子死了之后，吸霞炼师告诉他，他的妻子是天上的仙姝。有时则在一方活着的时候就已知道自己是仙人下凡了，如《孙伯篪》中的女子早从梦中就知道自己是芙蓉城里的仙人了。有时则是一方死后才由凡人升成仙人的，《清溪镜娘小传》和《鸳秀》就是这样。

另外，在这些人与人婚恋类神怪小说中，《妆鬼》《镜中人》《何氏女》《慧儿》《方秀姑》《双影》《情死》《陆碧珊》《夜来香》和《贾芸生》，这几篇则很特别。

《妆鬼》中邻妇因另有所欢，不愿再与仙根私通了，于是便深夜装成鬼吓唬他，以使仙根害怕而不再与其来往，最后奸计败露，二人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镜中人》中女子扮作镜妖与朱爱轩相爱，还教朱生作诗，二人很是风雅，可是镜妖走了之后，朱爱轩却发现自己“所携百金，空无所有。”《何氏女》中施德源与深夜突然来到他家的何氏女恩爱有加，后因小人冯君的挑唆，施德源便以为何氏女是妖怪，最后请道士挥剑将其砍死，可是“粉颈以诛，血流如注。”何氏女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人。

《妆鬼》警戒人们在爱情和婚姻生活中朝三暮四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镜中人》中“镜妖”骗人财产，正是许多青楼女子本质的反映，她们不顾一切地和男性亲近，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获取金钱；《何氏女》中，从何氏女的悲惨结局，可见作者对女子不幸命运的同情和慨叹。这几篇小说全都用的是反讽手法，有很强的暴露和讽刺意味。《慧儿》《方秀姑》《双影》《情死》《陆碧珊》和《夜来香》全是女子死后报复人世负心男子的作品，劝惩意味也很强烈。

《贾芸生》中女子在深夜来到贾芸生的房间，为了避免贾芸生的怀疑，便自称是鬼，但是当二人相恋后，即使她是鬼，贾芸生都愿意与她相依一生，在此作者歌颂了真挚的爱情，竟然可以超越时空。

（二）人与异类婚恋类

人与异类的婚恋主要指人与神、人与鬼和人与妖之间的婚恋，王韬的这类作品也很多，下面分别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