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麦翁

2021年12月23日清晨，位于银川市西南郊的殡仪馆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苍天低垂，寒风萧瑟，哀乐凄迴，缟素绕檐。按政府丧事简办的抗疫要求，裘志新病逝末发讣告，但获悉的各界人士仍顶着寒风，从四面八方赶来送这位新中国最美奋斗者最后一程。人们身着素装，胸佩白花，怀着沉痛心情，步入悼唁大厅。

悼唁厅内，裘志新的遗像竖立在大厅祭奠台中间位置，两侧黑底白字缎带上孩子们写有“孝子不知红日落，思念永随白云飞”的挽言。主持台两边与上部用黑底黄字灯带打着我拟的挽联。台下两侧摆满了自治区、银川市、永宁县有关领导、党政部门、相关单位及亲朋好友送的花圈和挽幛，由于数量众多只好排放至悼唁厅外东西两侧墙前。受宁春4号之益的内蒙古、甘肃等外省（自治区）相关政府和麦农也送了花圈，有的直接派人前来悼唁。

主持台下右边还立有长长的挽诗（词）竖屏，其中同为杭州支宁知青、九届宁夏政协主席项宗西挽诗：噩耗飞来泪雨倾，长河紫塞放悲声。只为黎庶岁丰稔，岂惜平生血汗耕。麦浪万顷仓廪实，沧桑七秩家国情。九泉可免饥馑苦，今有裘公驾鹤行。同为杭州支宁知青、曾任中共永宁县委书记吴宣文悼诗：谁怜日暮炊烟里，最耐思量是饭香，良种留尘西驾鹤，麦农尤念永宁郎。

主持台LED银幕上轮返播放着裘志新同志生前的工作照片，大部分是他站在田间，或给麦花授粉，或在测量麦穗尺寸，或拿着笔记本在记录麦子的生长信息；有戴草帽的，也有脖子上系着白色毛巾的，更有汗流满面的；有日出时照的，也有在中午剧烈的太阳暴晒中留下的，更有在夕阳西下晚霞映红贺兰山巅时逆光摄的；有在宁夏育种的，也有在云南、海南繁育的，更有在陕、甘、青、新、桂等地做推广工作的；既有白天在大地耕耘的，也有夜间在显微镜下忙活的，还有在云南元谋繁育时租住农家破旧小屋中艰苦度日的。照片中的裘志新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精干，那么的富有生气，对工作又是那么专注，他视小麦宛如己出的心尖闺女，含在嘴中怕花了，抱在手里怕摔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爱怜有加，直至为它们选择对象，操心优生优育，还无怨无悔帮她们精心看护后代并倾己所有抚育它们成长。“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不简单。”此话是裘志新生前经常对自己的学生和弟子们讲的，他用尽一生诠释了这句话的内涵与意境。

告别仪式开始前，工作人员把躺着裘志新遗体的灵车推到围满盆花翠柏的悼唁厅正中。他上身盖着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下半身被子外放满了盛开的素净百合和翠技，头戴黑呢子前进帽，经化妆师整容后的脸部略显光泽，但凹陷的双颊仍让人感到其身体更消瘦了。他四十年专注麦穗的慧眼再也无法睁开了，紧闭的双唇让人痛感其对事业和亲友的不舍。我趁仪式未开始挤出与会人群，跑到裘志新遗体前，仔细端详了他的遗容，并快速拍下了他最后的瞬间。本想从不同角度多拍一些，但面如冰霜的殡仪馆女主持人不允许，我颇为遗憾。

上午九时，告别仪式开始。九届宁夏政协主席项宗西、副主席袁汉民与自治区、银川市、永宁县相关领导及亲友一百余人出席。在悲凄的哀乐声中，大家向裘志新遗体行三鞠躬大礼。裘志新单位上级主管部门领导介绍了他的生平，专程从外地赶来的杭州知青诸连法代表生前好友讲话，裘志新长女裘虹痛不欲生、满含热泪、在几度哽咽中做了答谢词。然后，项宗西、袁汉民等领导及与会人员依次向裘志新同志做最后诀别，向其家属表示亲切慰问。许多同志潸然泪下，站在裘志新遗体前久久不忍离去。是啊！几十年来，大家围绕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这个大目标走到了一起，风雨相拥砥砺前行，如今裘志新溘然长逝，且走得那么急，那么远，又那么令人不舍，从此阴阳两隔，天地各一，怎不让人愁肠百结、痛心疾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