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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泉

禅心无语 作者:圣凯


月牙泉

怎么也无法想象,绵绵的沙山下竟怀抱着一湾清泉,四面沙岭高耸。千百年来,风吹沙扬,这湾清泉依然状如新月、清若明镜。

站在高高的沙坡上,看着静静地躲在下面的月牙泉,总有一种难以适应的惊奇感: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在兰州,我看过黄河,那滚滚的浊浪带给我西北的粗犷感。在大漠中,该来的只有那黄浊的激流,可是她是这样清澈与宁静;或者,她应该大一点,可是她是如此小家碧玉,如此纤瘦与羞涩,犹如柳永的词,一首婉约的词。真不知,漫天的飞沙是否因为她的楚楚动人而不愿将她填塞?那吓人的西风,为什么不把她吸干呢?

这样的一湾清泉,也许因为太神奇了,于是那些道士便在这里举行投龙的仪式。投龙的目的是盟告天地,传达世人祈福消灾、延寿祛疫、拔度苦魂的意愿;方法是在法事过程中以金龙、玉璧和符简置于山、埋于山或投于水中。今天,我们已无法想象那些过去岁月里的事情,我们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一湾清泉,竟能起到一种沟通神灵的作用。

我飞奔下山,脚下卷起滚滚的沙子,如同车轮扬起尘沙一般。这是一湾不太小的清泉,泉水澄碧,水下七星草丛生,充满无限的情趣。岸边的芦苇、梧桐、沙枣、柳树及亭台楼榭的影子倒映在泉中,如梦似幻,宛若仙境。蔚蓝的天空、金黄的沙山、碧绿的泉水,浑然一体。我不知大自然的造化有时为什么会这样神奇。有一首诗描写得很好:

一湾如月弦初上,半壁澄波镜比明。

风卷飞沙终不到,渊含止水正相生。

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我们才知道天地造化的韵律。其实,人生也是如此,应该给浮嚣以宁静,给急躁以清冽,给粗犷以明丽,这样人生才能充满灵感。

突然,我有一种冲动:能来这里隐居多好啊!不过有人比我想得早——泉旁边有一座小殿,里面住着一位老比丘尼——她是多么有福报啊!可以听风沙的呼啸,可以看湛绿的泉水,可以看金黄色的沙山。

人有时不太容易知足,而当我们面对神妙的自然造化时,才知人其实很渺小,才知我们不必太在意自己。

人,有时应该看看自然,看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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