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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平安京?

原色京都:古典与摩登的交响 作者:徐静波 著


为什么是平安京?

可是,好好的一个平城京,朝廷却想要迁都了。迁都的决定是桓武天皇(737—806)做出的。桓武天皇在日本的历史上算是一个比较有作为、也是很要折腾的天皇。他虽然是父亲的第一个皇子,却没有被列为太子,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是正室所出。他的母亲只是一位妃子,且从血统上来说,不是一个纯粹的日本人。他母亲的祖上,是所谓的渡来人(以前称归化人),当时的史书上称为“东汉值”,一般认为是应仁天皇时期来自海外的阿知使主的子孙。应仁天皇这个人来历有点不明,是后来在《日本书纪》(720年成书)上记载的天皇,却没有生卒年和在位年代的记录,而没有生卒年的天皇,虚构的成分很大。有历史学家推测他大概是中国史书上记载的“倭五王”中的某一个,就年代来说,应该是在418—473年间,也就是中国南北朝时的东晋和宋的时候。根据日本学界比较可靠的研究,日本最早具有天皇称谓的统治者是天武天皇,即位于673年,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朝廷最高领袖的称谓是“王”,而不是“皇”。有点扯远了,话题还是回到桓武天皇母系的祖上阿知使主。如果是“倭五王”的时代来到日本的,那就应该是6世纪中期前后,据《日本书纪》的记载,他们最早是生活在“吴”这个地方的掌握编织技术的缝衣技工,而“吴”正是东晋和南朝时宋王朝统治的领域。后由应仁天皇(这里暂时还使用这个词语)派遣使者把他们请到列岛上来,日后为日本织布技术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从血统上来说,桓武天皇的母亲正是阿布使主这一脉的后代。也许由于上述的原因,他在皇室中一直不被视为正统。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原本的皇太子被废,45岁的他才获得了登上帝位的机会。为了与不大走运的前半生做一个切割,他决定另外建立一个都城。还有一个动机是,他父亲及祖上的一脉,是与天武天皇相对立的在野的一派,这一派失势已久,平城京是天武天皇这一脉建立起来的都城。而促使他离弃平城京的另一个原因是,由前几代天皇在平城京里扶植起来的佛教势力,一般被称为“南都六宗”的三论宗、成实宗、俱舍宗、法相宗、华严宗、律宗等,都跟桓武天皇这一派缘分很浅,他们势力的壮大,至少构成了一个不大友好的群体力量。桓武天皇有意摆脱这些日益强盛的佛教势力。诸种因素的叠加,使得他做出了迁都的决定。

新首都选在了哪里呢?是位于今天京都西南面的长冈。784年,他任命心腹藤原种继为造宫使,全力推进新都城的建造。6月[1]工程全面启动,翌年正月,天皇在新落成的太极殿内接受群臣的朝贺,新都的建成,指日可望。就在这时候的9月,主导建设的藤原遭人暗杀。桓武天皇怀疑他的弟弟、已被立为太子的早良亲王参与了此事,于是就把他关了起来。早良亲王鸣冤叫屈,拒绝认罪,但仍被流放到了淡路岛。为表示抗议,他在流放途中绝食自尽。此后不久,长冈京一带多次遭到洪水侵害,疫病流行,桓武天皇的母亲和妻子也先后因病亡故,连后来新立的皇太子也染病不起。于是宫廷内和民间就流言四起,说这是早良亲王的怨灵在作祟,长冈京已成了一个冤魂游荡之地。桓武天皇也害怕了起来。为了抚慰亡灵,他一面追封早良亲王为崇道天皇,将他的坟墓从淡路岛移葬到了大和(今属奈良),另外决定再度迁都,离开这一是非之地,于是就有了平安京,也就是后来称为京都的城市的诞生。

平安京的所在地,之前的名称是“山背国”,后来改成“山城国”,在日语中的读音是一样的,早年在此地开发和营生的,主要是一个被称为“太秦”的外来移民集团。太秦一族,据说最早与徐福东渡时的大陆移民有关,现在具体的考证和研究还在进行中。793年1月,桓武天皇任命藤原小黑麻吕为第一任造宫长官。那个时候,中国的阴阳风水说已经传入日本,在都城的选址和宫殿等的建造上,要考虑地形地势和“地相”。这一年的12月,他带领一拨人马来到山背国葛野郡考察。在地点的选择上完全信奉了中国道家“四神相应”的风水理念,即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青龙是水,京都东面有一条鸭川;白虎是大道,这里有一条山阳(阴)道;朱雀是洼地,以前京都的南面有一个面积很大的巨椋池;玄武是丘陵,京都北面有一座船冈山。因此,整个京都的地势是北高南低,背面仰靠逶迤的山峦,南边则是有些低洼的平川。考察结果认定这是一块适合做迁都候选地的“吉地”。

当时京都盆地的北部,已经有太秦一族的先民在这里开辟了耕地和农庄,还有不少自北向南流淌的大小河流。在建城之前,要迁移不少原先的住民,为他们指定一些可开垦的新土地,免除所有的捐税。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藤原等便着手开始新都城的建造。以当时的筑城技术来看,建造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翌年的794年10月23日,天皇的车辇就浩浩荡荡驶入新城,当然新城的建造还远远没有完成,然而桓武天皇在11月8日就迫不及待地发布诏书,改原地名山背国为山城国,此地山河襟带,宜于作城,新都号“平安京”。这就是平安京筑城最初的缘起。


[1]在年份的标注上,本书一般仅以公元年份表示,有些场合也会注明日本的年号。日本自1872年开始在沿用年号纪年外,同时采用西历的公元纪年,月日与西历相同,在此之前为旧历纪年,因此本书在1872年前的月日表示为旧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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