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原谅我把岁月甩在远处，尽管那里有我诱人的少年。”

趁我们还经得起聚散

中午，玻璃窗外依旧是喧哗的柳巷，从北边到南边上学的孩子和从南边到北边工作的路人，我年少如春的记忆和光亮如初的梦想就丢在了这条街上，蒸发在了没有规律的嬉戏和喧闹里。

我的老同学坐在对面，一样看着窗外，叹息声落问我：“一年了，你能感受到时间的力量吗？”“怎么会感受不到？尽管毕业才一年。”

一幕一幕仿佛昨天，一问一答恍如隔世。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懂得了那些注定的离别。小时候，你要考五中我要考十中，我们会很悲伤；长大了，你要学理科我要学文科，我们会很难过；之后的某一天，我要去和小A坐同桌而你的同桌要变成小B，我们默默伤感了一节课；可最后呢，你要去天涯我要去海角，忽然明白原来之前那些都不算离别。世界这样变化，孩子如此长大，在一代人此起彼伏的苦难与感叹里，在一个时代随风飘逝的激情与哀愁里，岁月用磨难教会我们扼杀不幸披荆斩棘，时光用流逝教会我们滋生落寞体验苍凉。

自从上大学起，一年被天然地分成两个阶段，假期便是界限。每次回家都会从身边的人那里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消息，每一次惊讶过后都让我感到一切早已不是从前，都会不自觉地思念起那些过往的少年。

小时候妈妈教育我：“W姐姐考十中了，你将来要像人家一样！”后来：“W姐姐考清华了，看人家多优秀！”今年：“W姐姐结婚了，在清华百年校庆的那一天……”我看着婚礼的照片想到刚认识她的时候硬要变成男孩娶人家当老婆，那时候我高高地扎着两个小辫，她还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那时还是新世纪的初年，中国刚刚加入世贸，世界上还没有“水立方”和“鸟巢”；那时候马路还很狭窄，还没有这么多车辆，公交车还很拥挤，一群更小的孩子还在围着我喊“杨伊姐姐”……十几年了，我没有变成一个小帅哥，曾扬言要娶的姐姐也嫁给了别人，一切都很可笑，可一切又是那样真实，刺眼的真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沧桑？这是不是我珍藏的过往？

我们坐在玻璃窗后面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说：“当年你在这儿告诉我要适应高中生活，越快越好；是在这儿你说一次考不好没关系，人生毕竟充满着假设；也是在这里你说你想考北大。”似乎是昨天的话题吧，捡起来依然带着岁月的温度，可温度还没有归零的时候我们又不得不说新的世界了——将来的打算，未来的路怎样走，今后期望怎样的发展等等。

十几年转瞬即逝，我们想想那时一切又将怎样：每个人都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有人幸福有人不幸，有人快乐有人悲伤，有人嫁有人娶，有人有了家庭有人孑然一身。“可能那时候你都有孩子了，或者你的哪个同桌都有家了，带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孩子……”听着这句玩笑话我脑子里浮现出高中每一个同桌的模样后忍俊不禁！那不可思议的人生百态，不可思议的世事无常。

有时候，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不想那样无声地长大，可我们要的究竟又是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再逃课去打一次篮球，可能是一边骑车一边看着手表再穿越一次青年路，也可能是听着一个同桌再开一次另一个同桌的玩笑，可能是好多好多吧。

再见面便又是一个半年，分开的时候只能淡淡感慨一句“终须一别”。是啊，趁我们还年轻，趁我们还快乐，趁我们还禁得起聚散。原谅我把岁月甩在远处，尽管那里有我诱人的少年。

2011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