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道之路(3)

棋道:管理中的围棋法则 作者:(美)特洛伊·安德森 著;苏金锋 译


  这时一位日本女士走过来,她用英语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说,我正在这里找一个住宿的地方。她大吃一惊,问道:“难道你来日本之前没有任何计划或安排吗?”后来她问我来日本做什么,我告诉她我来这里下围棋。她问我是否有什么安排,我说没有。此刻在我生命中没有任何计划。当初我与千铃木先生商讨留学日本棋院时,我并没有索取任何行程路线或者电话号码以便安排日本之旅。现在我显然是魂无所依了,好在这位女士帮我找到了住处。那个房间的床位刚好适合我的身长和肩宽,又是廉价租到的,价钱相当于一次租车的费用。住宿安排好后,她又问我在日本是否有什么朋友。我给了她几个电话号码,她开始拨打起来。

  当她拨通一位曾经访问过斯坦福大学的日本朋友时,电话另一端的听话者完全被震住了。我在电话旁边听到日本朋友问她我来日本做什么?她试图解释说我是来下围棋的。但假如我是来下棋的,那么我应该曾经来过才对呀……难道为了下一盘围棋,专门老远地从美国跑来日本?我在“奢侈的”房间里度过了一夜,次日早晨,我打点之后,准备去拜访清阪本。

  清阪本的英语非常好,他在日本经营多所顶级的英语培训学校,但他却很少说英语。那天是周末,在他家里我们不知道下了多少盘围棋。从棋局的较量中可以看出,自从上次切磋之后,我的棋力又长进了很多。次日早上我拜访了日本棋院的总部,找到了对外办公室,那里有几位会说英语的人士。我向他们解释了我的意图,他们让我到下面的一块儿地板上坐下来等消息。

  现在我已经到了梦想中的地方。我曾经读过许多求道的故事,故事中的求道者通常在进入寺院之前,只有在冷落的门庭中坐上数天,才能获准进入寺院。因此我打算在地板上坐上几天。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忘记我了,但我从书本中得知这将是一场考验诚心的游戏,于是冷静了下来。当然情况有所不同。我坐的椅子虽小,却不在门庭之外。事实上我当时就坐在相当繁忙的办公楼层的中央。现在我就像一个高大的前任橄榄球进攻绊锋,安静而耐心地坐着,不理会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也不理会他们对我的评头论足。

  几个小时过去后,有人向我挥手示意让我到第一层的餐馆去。挥手者是上田先生的一位代理人,他自我介绍之后,问了我一大堆手续问题,然后让我填写了一张表格。一个小时后,上田先生来了,我们互相介绍一番。代理人首先向上田汇报了情况,由于他们用日语交谈,我根本无法听懂,然后代理人问我是否准备走。我问道:“到哪里去?”他说:“Anno…za Kenshu Sentaa。”(译者注:这里是日语,意为到研修中心去)我以为他在说英语,问道:“什么?什么?”他说:“研修中心……院生的房子。”真是喜从天降,我回答说:“当然要去,但我的包裹不在这里。”他说:“哦,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改日你有空的时候请再搬到研修中心去住吧。”

  首次拜访棋院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那时的震惊让我永世难忘,因为棋院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由于我曾经读过禅道、佛道等书,我预感到在进入棋院之前将要剃成光头穿上长袍,并且立誓保持静默。当时我产生了一种幻觉,似乎看到自己呆呆地坐着,心中想着泥巴、稻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还期望在棋院里看到电视剧《功夫》中才有的情景:在禅师们打坐的周围,剃成光头的孩子们坐在地上有条不紊,专心致志地学习禅的奥妙;失明的方丈来回走动,不时猛敲孩子们的脑袋责备他们没有看清完美的本心。《功夫》的许多镜头还展示棋手们在开悟的道场上用功学道的情景——他们穿着传统的长袍,剃着光头,在道场上一丝不苟地学习棋道。在去棋院的漫漫长路上,我的脑袋里塞满了书本上和电影上的话语,例如,有一句来自李小龙主演的《龙争虎斗》:“不要思考,要凭直觉;不要看手指,要看所指的明月,否则你将失去满天光华。”此时我已经准备剃成光头,忍受在日式米纸上的行走,并且准备凝神于一粒稻谷,想像稻谷爆裂的声音有如远处单掌击拍的响声。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45分钟后,我们到了幕张(译者注:日本地名),有人引导我进入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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