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贵:他们数学都比您好?
季羡林:那两个,是这样子,王联榜是理科高中。宫兴廉哪,是文科,跟我一样。就这么几个,80个人,只有十分之一,不到(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考上名牌,北大、清华。
那时候,我为什么选清华,不选北大?我都考上了,这就是押宝了。我就下意识感觉到,要出国,清华比北大条件好,当时的学生,我们高中学生这一届,最羡慕的就是出国。为什么原因呢?出国回来以后啊,就是教授,那时候的教授,美国留学生很多。有的连学位都拿不到,美国回来,就是教授,(没有学位)也能当教授。吴宓④并没有拿到博士学位,吴宓啊,他不是博士。
蔡德贵:陈寅恪先生也没有拿。
季羡林:陈寅恪是另外一个,不拿,不是没拿,是不拿,(不是拿不到)。可是我很羡慕陈寅恪先生这个精神,可是我自己不愿意那么干。因为我这个材料比陈寅恪那差远去了。还是稳稳当当,按部就班,往前走吧。
蔡德贵:陈寅恪是家学。
季羡林:那不成问题啊。陈三立不是他爸爸么,湖南的。
蔡德贵:江西的,江西老表。
季羡林:江西的,他祖父陈宝箴。
蔡德贵:陈寅恪的名字,我也搞清楚了。为什么念què,不念kè.
季羡林:问题还有一个,东语系的一个学生,叫令恪。也念令恪(kè)为什么,一到名字里面,都念kè,不念què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陈寅恪德文的名字就念kè⑤。
蔡德贵:这个名字叶公超问过。(应该是赵元任)季羡林:叶公超我知道。嗯。这样子啊。(他的名字的叫法,我不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本来有条件,在德国拿一个博士,在美国拿一个博士。他就是不拿。陈寅恪先生跟我的哥廷根的Dr.Father瓦尔德施密特,博士父亲,博士父亲就是我的博士论文的指导老师,跟他是同学,在柏林大学。柏林大学教授里面有名的吕德斯(Heinrich Lüders)。那个吕德斯,那个人是有非凡的才能,那个西克常常跟我讲,他说(Heinrich Lüders zauberhaft)德文的意思,就是神奇,吕德斯这个人简直神奇。印度人考古,遇到问题,解决不了,说你去柏林找吕德斯,而且找的话,没有解决不了的。那个人就是西克讲的,神奇,天才。他有一本书,是论文,德文是Philologica Indica,Indica拉丁文哪,就是《关于印度的语言研究》,Philologica Indica,他这个书,我是看过几遍,不过这个书确实了不起,那么厚的一本。在里边,我琢磨写文章怎么写,处理问题怎么处理,发现问题怎么发现。
蔡德贵:都有啦。
季羡林:这是我自己定的,我在里边学这个问题,怎么发现学术问题,怎么解决的,怎么发现的。这个书,Philologica Indica,我是看过几遍,对我后来做学问呢,有很大的影响,恐怕影响最大的就是这本书。吕德斯我并没有见过,没见过,因为我也不到柏林去,他也不到哥廷根。他的徒弟瓦尔德施密特是陈寅恪的同学,陈寅恪是吕德斯的学生。(他们是)同门(弟子),那时候不能叫同班,因为也没有什么班,就两个人。这本书后来出了,我买过。我看过几遍,下过一番工夫。
就他这个,这个吕德斯,也确实了不起。比方这个《摩诃婆罗多》,大史诗。他读完了《摩诃婆罗多》,他跟别人就不一样。他在《摩诃婆罗多》里面,不同的语言、风格,各种方面,分了好多段,《摩诃婆罗多》这本巨大的着作,不是一个时期写出的,可怎么分,别人分不了。就是吕德斯给分的。
蔡德贵:各部分的语言、风格、特点都阐述得很清楚。
季羡林:嗯。小岳啊?
蔡德贵:您饿了吗?
季羡林:不饿。她打饭来啦?不是我饿。端来了吗?
蔡德贵:端来了。您吃吧。那我走啦。
小 岳:不。你吃完饭再走。
蔡德贵:吃完饭接着录吗?明天吧。
季羡林:明天吧。
注释:
①茵莱湖在缅甸掸邦首府东枝的南面,离东枝约30多公里,是缅甸的高原湖泊。茵莱湖三面环山,处于盘地中间,湖四周热带植物茂盛、风光旖旎,是度假休闲的好去处。Inlay的In是缅语数字的4,Lay是湖,茵莱湖原是由四个小湖泊汇成的大湖,它位于多雾的墠山群山环抱中,是座天然高山湖泊,海拔2.900多公尺,面积158平方公里,近年来湖水干涸,湖面也缩小了。茵莱湖也有人称它梦湖、奇幻湖,传说此湖是湖之仙子茵撒斯Inthas的家。茵莱湖上有二百多个水上村落,彼此间有大小水道相通,每条水道也和陆上街道一般各有名字,水道口还有指示牌标示出通往的村子及公里数,只差没有红绿灯和交通警察,但大家都很遵守交通规则,在茫茫湖面上绝不会发生交通事故。茵莱湖有三大奇观:一是有缅甸最大的水上集市——“伊瓦玛”;二是有罕见独特的浮岛村落和浮岛种植法;三是有用脚划船的茵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