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口，望着楼下的人，看着满小区人们匆匆的身影，肖国华感觉就自己是个闲人。以前走在小区里，还是很朝气的，因为毕竟有自己的工作，那份工作给了他生活，给了他自信，给了他不比人差的自豪。

现在呢，肖国华心里虚空得很，尤其是今天，去人才市场转了一上午。可转下来却一无所获。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生存的能力，这样的想法让肖国华心底里发寒，他不断地问自己：“难道我就这么完了吗？”

门忽然开了，他回头一看，居然是米荷，只见她拎了好几个大袋子进来，见肖国华站在阳台上，她叫道：“原来肖老板在家啊，可累死我了。”

女人毕竟是细心，她买的东西足足把整个冰箱都塞满。

一切收拾完毕，她把电脑小票拍到肖国华的面前，道：“总共是四百四十三块。考虑到你厨房里还有些东西，你付一百五好了。”

肖国华脸有点红，说：“要不这次我付两百好了？”

“得，咱们是邻居，账还是算得清楚一点，谁也别占谁的便宜。”米荷并没有笑容，但是也不是横眉冷对。

肖国华虽然不是很习惯，但是，还是掏了一百五十块递给她。

米荷扫了一眼厨房，对肖国华道：“那好，麻烦你开始做饭，我饿了。”

两个人刚要吃饭，门铃忽然响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请问是肖先生吗？我是孔凡淑的朋友，叫白小白。”

肖国华道：“你进来吧。”

这是一个衣着精致、内敛、礼貌的男人，他看了房间没表示什么，就开始聊价格，肖国华报价一千二，水、电、管理费等费用平分，他有些意见。意思是肖国华的主人房大，肖国华应该担负多一点。

正说着，在一边吃饭的米荷道：“少废话，不愿意租你就赶紧滚蛋。”

白小白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问肖国华：“这位是？”

肖国华回答：“这是米荷小姐，是另一位房客。”

白小白马上笑着对米荷说：“对不起，米小姐，我跟肖先生也是探讨，从法理上讲，肖先生多担负一点管理费是应该的。既然米小姐也是这样租的房子，我也没什么说的，随行入市吧。”

“法理？你干吗的？”米荷一点也不客气。

“不好意思，我是做律师的。”白小白的笑容就像尺子量过的一样标准而有分寸。

“做律师的收入高啊，别这么跟人家肖老板计较。要租就掏钱，不租就滚蛋。我们还没吃饭呢。”米荷皱着眉头道。

白小白冲着肖国华微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刚才说话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没什么，也许你是职业习惯吧。”肖国华宽容地说。

白小白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千块钱交给肖国华：“你好，这是定金，其余的明天我搬来，签正式合同的时候一并补齐，麻烦你打个收条给我。”

米荷在一边哼了一声：“真麻烦，还怕肖老板黑了你的钱不成？”

肖国华笑了笑：“没什么，正常手续，应该的。”

白小白走后，米荷和肖国华坐在那里吃饭，一时没什么话，显得很沉闷。

忽然，米荷道：“肖老板，我很不喜欢这个人，给人一种很阴险的感觉。”

肖国华笑了：“没什么，我看他干干净净的，说话斯斯文文的，挺好。”

“说不上怎么着，我总觉得这人心里很不阳光。”米荷道。

收拾完餐具，肖国华对米荷说：“明早我走得早，就不给你做早餐了，你起来随便叫点外卖吧。”

米荷问：“你走那么早干吗去？你早上的粥和小菜很好吃啊。”

肖国华回答：“我要去东莞应聘。”

米荷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肖国华开了两小时车才找到那家在大岭山的厂，虽然昨晚自己已经在他们公司网站上看了一些关于这个公司的资料，但他还是很难把这个破旧的工厂和那个在网上自吹行业老大的公司联系起来。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谈谈吧，也许这样的工厂能给自己的空间大呢。

前台就给肖国华一个很不专业的样子，她甚至没让肖国华登记一下就去三楼找一个人事部的陈小姐。

陈小姐就是昨天通知自己来面试的人，她把肖国华领到一个似乎是由仓库改成的会议室里，说等下是人事部经理面试。

肖国华喉咙渴得冒烟，陈小姐居然没有给自己倒杯水。肖国华向四周看了看，居然没发现一台饮水机。这跟他原来在鸿洋的时候不一样，原来鸿洋大大小小几个会议室，里面都有饮水机。

不大一会儿，一个长得像民工一样的人进来了，他说自己是人事部经理，另外两个穿着不怎么整洁的厂服的人他没有介绍，肖国华也没问。

肖国华以前在鸿洋也经常面试，问的问题一般都是由人事部设计好的，比如客户临时增加订单，如何处理；或者客户不断投诉你，上级又催你工作，你如何应付等。

可是，今天很奇怪，面试常问问题完全没有问，都是围绕肖国华原来公司的各个部门如何运作，怎样开展工作的，流程如何设计的，有什么好的节省成本的方法这些问题来问。给肖国华感觉这个公司似乎是没有正规的规章制度一样。

接下来更加令肖国华吃惊，那个人事部经理居然问肖国华，他原来公司跟客户的供货具体的价格都是多少，怎么签的合同。公司主要有哪些客户，联系方式是什么。

肖国华有些暗自好笑，自己在这个行业十多年了，哪些内容属于公司商业秘密不可泄露，哪些内容可以随便讲讲，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于是，他不卑不亢地回答：“不好意思，有些信息是公司商业秘密，不方便透露。”

人事部经理看看另外两个人，问：“你们还有没有问题？”

一个瘦一点的人问：“你开发客户的时候请不请客户吃饭，去不去夜总会，叫不叫小姐？”

肖国华忽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破公司，完全是骗客户信息嘛。

于是，他站起来，对那三个人说：“对不起，这不是我应该回答的问题。看来贵公司不大适合我，再见。”

说完，把一脸惊愕的三个人撂在了那里。

回深圳的路上，他接到孔凡淑的一个电话，她笑吟吟地问：“听说你现在在跟一个美女同居？挺幸福啊。”

肖国华苦笑着：“幸福？你试试，她不许你这，不许你那，晚上看电视都要用最小的声音，因为人家要工作，不能打扰人家。”

“你在哪儿啊？”孔凡淑问。

“我在回深圳的路上，怎么有事吗？”肖国华问。

“我有个朋友送了些笋干腊肉给我，我记得你喜欢这些，要不我送给你？”孔凡淑道。

肖国华看了一下表，说：“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到深圳，要不你先去我那里，那女孩子在家，我打个电话给她？”

孔凡淑道：“不用了，白小白说等下要搬家，我跟他一块儿去就好了，你小心开车啊。”

孔凡淑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大方开朗的同时还细心。

过了南头检查站，肖国华目光偶尔向路边一扫。在路边草地的灌木丛下，躺着两个男人，他们看上去都不是乞丐，是乞丐的话这里都不给睡的，因为城市的形象很重要。其实现在这样的情形太多了，不光是马路边，就是商场的拐角处，公园的阴凉处，只要有点凉气或风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打工仔在那里休息。他们一定是没有工作了，也没有钱了，只能就着这点凉气让自己美美地睡上一觉。

看到他们，肖国华的心里总是难受的。自己现在也没有工作了，也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人，要不真想为这些流落街头的人安排个好工作，让他们有住的地方，能填饱肚子，能给眼巴巴盼着他们寄钱回家的家人寄一点点钱。

他们睡得很香，也很踏实，因为他们一无所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钱物而睡不着，其中一个甚至把自己的一双皮鞋枕在头下，那双皮鞋也许是他最值钱的财产了，所以就特别的照顾。

肖国华到家的时候，白小白正张张罗罗地指挥两个搬家工人把一个大衣柜往自己的房间搬。那个大衣柜很大，搬起来很不容易。肖国华看来看去，上去帮着左挪右挪好容易才搬进去。

白小白的房间本来就有一个衣柜，再搬进去一个就更挤了，而白小白还有一个硕大的书柜加电脑桌，他看看肖国华，问：“我可以把它放厅里吗？”

肖国华还没说什么，一直靠在自己房间门边冷眼看热闹的米荷忽然说：“原则上占用了公共空间的要多付管理费啊。”

白小白一下子有点尴尬，肖国华赶紧说：“没事的，没事的，大家以后都是好邻居，克服一下吧。”

于是，两个搬家工人赶紧把沙发挪了一下，把那个电脑桌放在靠阳台的角落里。

米荷道：“既然肖老板答应你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要提醒你，晚上上网别上太晚，别打游戏，影响别人工作。”

白小白赶紧点着头：“一定，一定。”

肖国华这才有机会和一直站在阳台上的孔凡淑说话：“来了。”

孔凡淑嗯了一声，对肖国华说：“怎么，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肖国华赶紧介绍：“哦，这位是米小姐，这位是我妹妹孔凡淑。”

还没等米荷回答什么，孔凡淑赶紧补充道：“准确地来讲，是小姨子。”

米荷似笑不笑地看着肖国华：“离婚了还能叫小姨子吗？”

孔凡淑嘿嘿一笑：“那难说，说不上哪天他和我姐就恢复了呢。”

肖国华明显感到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但他假装听不出来。

“肖老板，我饿了。”米荷忽然道。

肖国华看着白小白堆在地上的一大堆杂物，为难地说：“米小姐，你看家里这么乱，能不能稍等一下？”

米荷拉长声音：“可是，我还要工作呢。”

孔凡淑道：“麻烦你自己解决一下吧，等下我要请我姐夫吃饭。”

米荷看了一眼肖国华，道：“貌似人品不错嘛，前小姨子还请你吃饭。”说完，进了屋，背起那个电脑包，昂首走了出去。

白小白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这美女够霸道的。”

孔凡淑哼了一声：“少废话，赶紧收拾东西，本小姐给你个机会，请我和我姐夫吃饭。”

白小白顿时满脸笑容：“遵命就是。”

肖国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叫人家请吧？”

孔凡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给他个机会，他求之不得。”

门口的小店，就是那天肖国华跟陈老板和咪咪吃饭的地方，他一进门就到处踅摸，想找一下那天小崔是在哪里给自己拍的照。找了半天，他终于发现一根柱子的后面正是作案地点。

孔凡淑问：“姐夫，你找什么呢？”

肖国华笑笑：“没找什么，好奇。”

白小白点好菜过来，看着孔凡淑和肖国华，说：“我怎么觉得你俩一点不像姐夫和小姨子啊？”

孔凡淑道：“难道我姐跟他离婚了，我还非得跟他做阶级敌人不成？”

白小白笑容可掬地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俩更像兄妹。”

“这还差不多。”孔凡淑得意地看了肖国华一眼。

白小白稍微耸了下肩。

“姐夫，忘了问你，怎么认识那个美女的？”孔凡淑问。

“她就是从网上看到，然后打电话给我啊。”肖国华不知道孔凡淑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她怎么还叫你给做饭？”孔凡淑似乎有些不信。

肖国华想千万别让她误会了，传到孔凡玲那里可不好，就说：“哦，是这样，我们换工，我做饭，她做家务。”

“哦，是这样啊。”孔凡淑看着肖国华，“对了，与这么个美女住在一起，有没有激动的感觉？”

肖国华苦笑着：“你别拿你姐夫开玩笑了，我这一失业，心情差得要命，哪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不会心理有毛病了吧？”孔凡淑揶揄道。

肖国华道：“难说，我现在心理压抑得不得了。”

“姐夫，我跟你说，你这几天不用那么急地找工作，先在家调整一下心态，我已经叫别人帮你找了，相信很快会有答复的。”孔凡淑赶紧安慰他。

肖国华叹口气道：“也许是我不适应，这么多年我一直忙忙碌碌，突然停下来不习惯吧。”

白小白有点不理解地问：“按理说，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受欢迎，工作不难找才对啊？”

肖国华苦笑着：“你有所不知。我这样的人在职场上现在找工作太难了。是的，我工作经验丰富，但是，因为原来在大公司工作，一般小公司不敢跟我谈，怕付不起工资。最主要的是，我对行业的了解恐怕比那些小公司的老板都多，所以，那些老板一般不敢请我。还有，现在年轻人好糊弄，忽悠两句就拼命，我这样的老板第一不敢忽悠，第二还得防着，所以，人家请个炸弹在身边干吗？从老板的角度看问题，一定希望用最少的钱得到最多的收益。用请我一个人的钱，请一群年轻人，兴许起到的效果更好呢。”

“姐夫，你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手里拿到一些现金，利用自己的渠道关系。信用和对于行业的深刻了解，自己做老板呢？”孔凡淑问。

肖国华道：“这里有一个竞业避止的问题，离职的时候我跟公司签过合同，两年内不从事与本行业相关的职业。”

孔凡淑怒道：“这也太欺负人了。”

白小白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有了这条，你找工作还真难。”

“实在不行，老子去深圳西站那里开蓝牌车去。”肖国华道。

孔凡淑摇摇头：“得了，姐夫，现在都是钓鱼的，你别把车让人家没收了。”

肖国华问：“难不成非把我饿死？”

白小白笑道：“你每月有我们的房租收怎么会饿死？”

肖国华长叹一口气：“收了你俩的房租，我每月还有四千多块钱房贷的缺口啊。”

“姐夫，实在不行你去抢银行吧，抢到现款一次性把房贷交清了。”孔凡淑笑眯眯地看着肖国华。

肖国华看着孔凡淑：“那样太危险，你还不如马上嫁一个银行行长，免了我的房贷。”

孔凡淑看着肖国华：“你这人也太贪心了，居然要我替你去卖身？”

肖国华道：“看看，你这有点不知道我的好心了不是，这不是让你带着任务去嫁人，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白小白笑了：“那还不如去嫁一个开发商，直接送你姐夫一套房子。”

孔凡淑一拍桌子：“你俩都是什么人啊？都是倒卖人口的是不是？”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开心地笑起来。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居然是咪咪。

肖国华本想不接，看看旁边孔凡淑怀疑的目光，他接了起来。

“什么事？”他态度很生硬。

“肖哥，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咪咪鼻子有点堵。

肖国华冷笑着说：“把我搞失业了，你来假惺惺地说抱歉，这有意义吗？”

咪咪道：“肖哥，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你也不信，我只是想跟你见见面，当面解释一下。”

肖国华不无讥讽地道：“算了，咪咪小姐，别在我这里猫哭耗子了，我还在忙着找工作，没空答理你。”

咪咪连忙道：“肖哥，你先别急，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肖国华道：“没空。”说着，挂了电话。

孔凡淑看着肖国华：“怎么这么大反应？”

肖国华余怒未消地道：“就是害我失业那个女人。”

孔凡淑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回到家里，白小白向肖国华要房产证复印件，肖国华问为什么，他说：“这是法律程序。”肖国华笑了：“租个房子要什么法律程序？”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张复印件，然后双方签了合同，白小白交了钱。

白小白开始收拾他的东西，肖国华很奇怪，这个做律师的，法律书籍不多，衣服倒是不少，看他一件件地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心里终于明白了房间里明明有衣柜他还要买一个那么大的衣柜的缘故了。

因为肖国华家里平时只有三套钥匙，他和孔凡玲、肖琳各拿一套。孔凡玲那一套他已经给米荷了，白小白这里没有钥匙，他决定到对面城中村去给白小白配一套钥匙。

刚走出房门，他忽然接到一个香港口音的电话，说是有一个香港公司想请他去面试。因为有早上的经验，他特地问了一下对方的情况，觉得不错才决定明天去面试。

他走到城中村，配完了钥匙，并没有急着回去，他在城中村里面转，他要看看，做什么能做到既成本小，又能赚钱。可是，他看来看去，发现除了摆小食摊，还真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难道真要沦落到来这里做走鬼吗？

或许，卖掉房子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卖掉房子做什么呢？

他很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先找工作，然后慢慢地想创业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卖房子。

房子在中国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有房子你怎么也算是成功人士，没房子，你怎么都是流浪族。

房子，这是肖国华永远也不能避开的难题。有些事情你本来可以不考虑，但买了房子后你就不得不去考虑。

肖国华走回家，看见米荷已经回来了，出人意料地她今天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做设计，而是将腿蜷在沙发上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白小白正在熨烫自己的衬衫，整个屋子里充满一股怪怪的味道。

见肖国华回来，米荷把遥控器丢到沙发上，对肖国华道：“肖老板，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三个开个会。”

肖国华道：“有话你就说吧。”

米荷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白先生是高级职业，应酬多，一般是不会在家吃饭的，对吧？”

白小白愣了一下，嗯了一声，说：“我业务是不少。”

“既然是这样，在这个屋子里合伙吃饭的自然也就只有我和肖老板，白先生从事高级职业自然不会吃我们的粗茶淡饭对吧？”米荷眼睛看着电视，表情淡然地说。

白小白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道：“没什么，反正平时我也不怎么在家。吃饭我在外面解决好了。”

米荷道：“可是，喝水你总要喝吧？假如矿泉水机里没水了，你要是偶尔烧个水什么，煤气费你得照付。对吧？”

“没问题。”白小白脸色有点不好。

米荷继续说：“另外，你的电脑在厅里，实际上，这厅里的空间在很大程度上被你占用了。那么，麻烦你每天负责这厅里和你自己房间的卫生好吗？”

“没问题。”白小白的声音明显的有点粗。

“那好，还有一个问题，肖老板的房间里有洗手间，洗手间实际上就是咱们两个人共用，麻烦你平时注意卫生，使用洗手间的时候随手锁门好吗？”米荷板着脸继续说。

“美女，麻烦你不要这样针对我好不好？我没得罪你吧？”白小白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肖国华见势不对，赶紧息事宁人，说：“行了，大家不要吵了，都在一个屋檐下，别搞得这么紧张。”

“哼！”米荷不屑地哼了一声。

肖国华道：“其实，刚才米荷小姐说的关于洗手间的问题实际上也是个问题。我倒有个建议，我把主人房让出来叫米荷住，我住她的房间，这样矛盾不就解决了？”

“肖先生倒是很高姿态啊，主人房比那个房间大，米小姐要是住那里，我的房租是不是要降一降呢？”白小白道。

“白律师，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好不好？”肖国华没想到白小白提出了这个要求。

“白先生，你用不着这样，我住主人房，我每月加多三百块房租这总行了吧？省得你心理不平衡。”米荷在一旁道。

白小白专心地熨着衣服：“你愿意加房租，我自然没问题，从合约公平的角度，这也是合理的。”

“哼，肖老板，你赶紧做饭，做完饭，咱们换房间。”米荷啪地关了电视。

因为今天面试的这个公司就在福田，所以肖国华早上并不着急早起。他起床去城中村买了点油条，煮了点粥，做了两个小菜，然后坐在那里心想要不要叫米荷起床。

昨晚换过房间以后已经很晚了，他上网又发了几份简历，看了会儿电视。其实，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米荷自己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上厕所什么的也方便，白小白要是上网，他看电视也不影响他，他要是写东西，自己就回房间上网。

只是他现在对上网求职有了一种小心，投简历之前都要好好地看看对方公司的背景，生怕遇到昨天那样的工厂。他很明白，现在很多公司的销售,都是在压榨你的人脉资源，一旦你达不到销售要求了,就一脚把你踢开了。因此，他尽量选择一些大一点的公司来投简历。

他现在给自己找工作定了个标准，首先是有提成，如果没有提成，一般的公司很难让你一进去就拿五千以上的工资的，即使可以拿五千左右，在深圳也只是温饱级别，自己交完房贷也是所剩无几了，有提成会让自己觉得生活更有希望一点。最好是工厂，中等规模以上的工厂，不去贸易公司，尽管贸易公司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在那里根本没有保证。他希望找到比较满意的工作踏实地多做几年。

正想着，白小白起床了。昨天晚上他上网很久，肖国华在那里看电视的时候瞄过几眼，发现他上的是中华网，他知道那是一个愤青云集的地方，他心里有些纳闷，像白小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去那里意淫？

“肖先生早。”白小白礼貌地说。

“早，一起吃点东西？”肖国华问。

“不了，等下我还要去事务所，路上随便吃点就行了。”白小白走进洗手间。从昨晚开始，肖国华就发现，白小白去洗手间每次都要半小时以上，无论是洗脸还是其他，难道洗手间里有什么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