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市,你回来了。”李艳屏意识到自己干活走神了,她连忙飞快地收拾好桌上散乱的文件。
在慌乱地从佟定钦身边经过时,她一不小心,“啊”了一声,像个笨重的玻璃瓶子般被佟定钦绊倒。失控的身体重重地跌到佟定钦身上,两个人躲闪不及,一齐向地毯倒去。
李艳屏的身体是柔软的,多肉的。她那饱满的胸部,在触碰到异性的炽热的身体时,像个正在发酵的面包般膨胀起来。佟定钦毕竟承受了她的整个重量,撞得肩膀生疼,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表情复杂。
李艳屏慌慌张张地想爬起来。然而刚才那不经意的一跌,确实是摔狠了。她用她细弱的双手撑起身体,想迅速地站起来,可是身体却不由她控制的,颤抖着,再一次跌撞在佟定钦身上。
在身体紧贴的刹那,李艳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规律,有力,砰砰作响。她有点恍惚,仿佛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黑黝黝的山洞里。许多年过去了,他的身体依然是温的,软的,宽厚的,就像是从来没变化过。然而,在那激烈的心跳中,她又分明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是的,一定有些不一样的。
当李艳屏挣扎着爬起来时,她觉得自己像一棵被吸干了水分的蔬菜,身体里所有的活的气息,已经被佟定钦的体温吸走。她羞愧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低着头,连声向佟定钦道歉:
“真对不起,我怎么会撞到你”李艳屏说,“最近真是忙糊涂了。”
佟定钦仿佛是随着那重重的一撞,还未回过神来,脸上既看不出激动,也看不出生气。他花了好半天功夫,才调整好原先的笑容,和蔼地说,“没关系,刚才摔得有点痛。你呢?”
李艳屏使劲地摇头,“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最近工作有点乱。”佟定钦的声音慢慢地柔和了:“我知道,最近工作挺忙的。你别想太多,早点回家休息。”
李艳屏想起秦岭下班前的吩咐,不失时机地告诉佟定钦:“我还要去省博物馆。最近正好有一个改革开放三十年回顾展,秦处叫我去看看。”
佟定钦脸色一沉,“都下班了,还要去做这些事?”他略想了想,说,“那正好,我也要往那一头,送你一程吧。”
作为秘书处的一员,李艳屏常坐佟定钦的车。但是在下班时间,晚上,却又是第一次。佟定钦的专车是悬挂着厚厚的窗帘的,光线穿不透,车里一片漆黑。这黑暗的空间就像是迷失在大海里的一条船,使人既不知道身在何时何地,也不知道要驶向哪里。
空气里充满了让李艳屏害怕的味道,她害怕在黑暗中与佟定钦共处。为了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尴尬,李艳屏再次向佟定钦抱歉地说:“对不起,佟市,我太不小心了,真对不起。”
然而佟定钦哈哈大笑:“没关系,人难免都有失神的时候。”
汽车在闹市里跑不快,开一阵、停一阵的,一直听到引擎哧啦啦地响。李艳屏坐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于黑暗中出了一身的冷汗。车子并不挤,可她感觉得到佟定钦的身体正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她不敢躲闪,也无处可逃。车到闹市时被塞在了车流里,好长时间动弹不得。就在那段时间里,李艳屏觉得世界是静止的。佟定钦身体像鱼一样紧贴着她。他那松软的皮肤,就像恶心的鱼鳞般吸附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她本能地羞缩了一下,可佟定钦立刻又贴紧了些。车里缺乏光线,于是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无数的人声、车声以及喧哗声、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变成一股巨大的、分不清、辨不明的杂音,就像是洪水来袭,朝她排山倒海地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