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有一股微咸而又紧张的感觉，但是她没法就这样咽下去。她上一次讲述这些细节是在法庭的命令之下。她真希望能快点儿忘掉这些事情，但是阿伊莲越是那么望着她，她心中那些话就变得愈发清晰，几乎就在她的舌尖，想要脱口而出。

“有天夜里，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露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始倾诉，“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她闭上了眼睛，心中祈祷着那时的场景不要在她眼前再次闪现。“起了一场大火，我捡了条命…….可他却没有。”

阿伊莲打了个哈欠，这个故事显然没能让她像露西那样恐惧。

“不管怎么样，”露西继续说道，“后来，我想不起那些细节了，想不起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能想起来的……我跟法官讲的……不管怎么样吧，我想他们都认为我疯了。”她很想笑一笑，但确实有些勉强。

阿伊莲出乎意料地捏了捏露西的肩膀。那一刻，她的脸庞看上去非常真诚，但是随即又变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们都被人误会了，对吧？”阿伊莲拿手指戳了戳露西的肚子，“你瞧，我和罗兰德刚才还在讨论我们的朋友之中怎么没有纵火狂。罗兰德觉得或许另外一个新人陶德可以，但我把宝押在你身上。我们时不时应该合作一把。

露西吸了口气，她可不是纵火犯。但是她对过去的谈论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且她也不喜欢为自己辩护。

“哦，等我说给罗兰德听吧。”阿伊莲说着扔掉了她的耙子，“你的到来好像令我们梦想成真了。”

露西刚想开口抗议，但阿伊莲已经转身走掉了。

“好极了！”露西听着阿伊莲的鞋子踏在污泥里的声音，心想着她刚才那番话传到丹尼尔的耳朵里只是时间问题了。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露西抬起头看了看雕像，尽管她已经清除了一大堆的苔藓和树根，但天使看上去似乎比刚才更脏了。这差事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她甚至都怀疑会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其他受罚的学生是不是还在干活。

她的目光恰好又落在了正在工作着的丹尼尔身上。他正拿着一把线刷努力地清扫着一座墓前青铜铭文上的霉菌。他卷起了毛衣的袖子，露西可以看见他每每用力时便随之紧绷的肌肉。她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把手肘撑在天使石像上出神地看着他。

他向来都是个勤奋的人。

露西赶紧晃了晃脑袋。这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脑海中确实闪过这个念头。每每在临睡之前，也会有这种和现实毫无关联的荒谬绝伦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她现在却是清醒得很啊！

她必须得好好考虑丹尼尔的事情了。这才刚刚认识他一天，露西却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诡异而陌生的境地。

“或许你还是离他远点儿的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露西转过身来看见了莫莉，还是昨天那副姿势：双手叉腰，鼻环闪闪发光。

圣剑和十字架学院出人意料地允许学生在面部打环。潘妮已经告诉过露西，主要是因为校长不愿意拿掉自己的钻石耳钉。

“谁？”她问莫莉。其实她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很蠢。

莫莉眼珠一转，“反正我告诉你爱上丹尼尔不是件好事，你相信我就是了。”

露西还没来得及答话，莫莉便转身走开了。此时丹尼尔却在盯着露西，似乎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他径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