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尸体(1)

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波洛在康斯坦丁医生的跟随下走向下一节车厢,去察看被害者的包厢。管理员走过来用钥匙替他们打开房门。

这两个人走进了包厢。波洛转向他的同伴询问道:

“这里有哪些东西被动过?”

“什么都没动过。我在检查时也很小心,没有挪动尸体。”

波洛点点头。他环顾一下四周,首先强烈感觉到的是房里极其寒冷。窗户敞开着,帘子已拉起。

“真冷,”波洛打了个哆嗦。

康斯坦丁医生微微一笑,颇为得意。他说:

“我当时想,还是任它敞开着的好。”

波洛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窗口,说道:

“你说得对,没有人从窗口跳出去。打开窗户可能是想让人以为有人跳了窗。但是,假使真是这样,这场大雪也使凶手的打算落了空。”

他又仔细察看了窗框,并从口袋取出一个小匣子,把一些粉末吹在窗台上。

“一个指纹也没有,”他说,“这就表明窗台已有人擦拭过了。不过,就算有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雷切特先生自己留下的,也可能是他的男仆的,或是管理员的。现在一般罪犯都不会犯这种错误了。既然如此,”他轻松地接着说,“我们还是把窗户关上吧,这里简直成了冷冻库!”

他说罢就关上了窗,然后才去察看床上那具僵直的尸体。

雷切特仰面躺着。他的睡衣上血迹斑斑,纽扣开着,衣服已被翻起。

医生解释说:

“我必须检查伤口的情况,这你知道的。”

波洛点点头。他俯身察看了一会儿尸体,最后直起腰来,脸上一副怪表情。

“真是不好看,”他说,“一定是谁站在那里一刀又一刀地捅他。到底总共捅了几刀?”

“我数的是十二刀。有一两刀是轻轻掠过,只是刮伤而已,可是,至少有三刀是致命的。”

医生的口气有些不寻常,引起了波洛的注意。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医生。这位矮小的希腊人正站在那里俯看尸体,迷惑地皱着眉头。

波洛轻声问道:

“你感到这件事有些蹊跷是不是?说说看,我的朋友,有什么地方使你迷惑不解吗?”

“有的,”医生说。

“是什么事呢?”

“你看这两个伤口,这个,还有这个,”他指指点点,“伤口很深,每一处都切断了血管,可是,伤口边缘却并不张裂,伤口并没有像一般人所预期的那样流血。”

“这表示——”

“这表示戳那两刀时,他人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一会儿了。当然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看来很不可思议,”波洛思索着说,“除非这个凶手深怕任务尚未完成,为保险起见,再回来补上两刀。可是这显然很荒谬!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点。”

“是什么?”

“你看这一处伤口,在右臂后方,靠近右肩。你拿我这支铅笔试试。你能戳出这样的一刀吗?”

波洛抬起手。

“确实是这样,”他说,“我明白了。要用右手,那就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只能反手戳。可是如果用左手戳——”

“一点也没错,波洛先生,这一刀几乎可以确定是用左手戳的。”

“那么这位凶手是个左撇子?不,那也不尽然,不是吗?”

“没错,波洛先生。其他那几刀显然是右手戳的。”

“那就是有两个人。我们又回到这个假设了。”这位侦探喃喃说着,突然他问道,“当时电灯亮着吗?”

“这很难说。你知道,管理员是每天上午约莫十点钟关灯的。”

“看看开关就知道了,”波洛说。

他先检查了顶灯的开关,然后又看了一下往内翻转的床头灯。前者是关掉的,后者也按上了。

“好吧,”他思考着说,“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那就是有两个凶手,正如伟大的莎士比亚会构思的那样。第一个凶手在戳了受害者之后就离开房间,并且关了灯。第二个凶手摸黑进了房间,并不知道自己想做的事已由别人完成了,因而又在死者身上戳了至少两刀。这个假设你认为怎么样原文为法语。?”

“妙极了,”这位矮个儿医生兴奋地说。

波洛眨了一下眼睛: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我十分高兴。可是这个假设在我听来有点无稽。”

“那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这正是我要问自己的问题。我们在这里说的情况是巧合或是什么?还有没有什么矛盾之处,可以显示凶手可能有两个人?”

“我想还是有的。我已经说过,这几刀中有一些戳得很轻,表示缺乏决心,只是一划而过。可是这里这一刀,以及这一刀——”他指来指去,“却需要很大的力气。这两刀把肌肉都刺透了。”

“据你的看法,那是男人戳的吗?”

“确定无疑。”

“不可能是女人戳的?”

“一个年轻力壮的女运动员倒也可能,尤其是,如果她正处于情绪极为激动的情况下。不过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

医生急切地问道:

“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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