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尸体(3)

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他一边说着,一边灵巧地将帽匣内两个铁丝支架取了出来,然后把帽子放回匣中,并叫管理员把两个帽匣都拿回去归还原主。

管理员关上房门后,波洛对他的同伴说:

“你看,亲爱的医生,我并不是光依赖专业侦查技术的人。我要探索的不是指纹或烟灰,而是心理状态。不过在目前这件事上,我倒愿意利用一些科学上的辅助。这个房间里到处留有线索,可是我能确信那些线索都是真的线索吗?”

“这话我不大懂,波洛先生。”

“好吧,举例来说,我们发现了一条女用手绢。它是一个女人掉落在地上的吗?或者是一个男人做了案,心里盘算着:‘我要使这件案子看来像是一个女人干的。我要把我的仇人故意多戳上几刀,来几刀软弱无力不伤肌体的,我还要丢一条手绢在地上,让谁都看得见。’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一个妇女行了凶,然后故意遗落一根烟斗通条在地上,使人以为是一个男人干的呢?或者,我们能不能当真认为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各做各的,而两人都粗心大意留下了线索呢?这未免太巧了吧!”

“那么,帽匣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医生感到困惑不解。

“啊,我这就要说了。依我看,这些线索,譬如表针停在一点一刻上,还有手绢、烟斗通条这些东西,可能是真线索,也可能是假线索,目前我还无法断定。不过,有一个线索我相信(虽然我也可能弄错)并非故布疑阵。我说的是这根扁平的火柴,医生先生。我相信这根火柴不是雷切特先生用剩的,而是凶手留下来的。它被用来烧毁一张能构成某种罪证的纸片,也许是一张便条。如果是这样,那么便条上一定有什么线索透露了行凶者的身份。我现在就是要设法使证据重现。”

他走出房间,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酒精灯和一把弧形钳子。他指着钳子说:

“我用这东西来弄卷胡须。”

医生好奇地看着他。他先把那两卷隆起的帽架按平,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烧糊的纸片穿到第一个帽架上,再把另一个帽架覆压在上面。接着他用钳子把这堆东西夹起来,拿到酒精灯上方。

“这是权宜之计,”他转头说,“希望能奏效。”

医生专心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帽架开始发红了。忽然他看到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字。字迹一个接一个慢慢出现——由火形成的字。

那张纸片很小,上面只有一句不完整的句子:

……记小黛西·阿姆斯特朗。

“啊!”波洛叫出声来。

“这让你想到什么了吗?”医生问。

波洛两眼闪耀着光芒。他轻轻地放下钳子,说道:

“是的,现在我知道死者的真实姓名了,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得不离开美国了。”

“他的真名是什么?”

“卡塞蒂。”

“卡塞蒂……”康斯坦丁医生皱起眉头,“好像听过这名字。几年前,我记不起来了……那是发生在美国的一桩案子,是吗?”

“是的,”波洛说,“发生在美国。”

波洛似乎不想进一步谈论那桩案子。他看看四周,然后说:

“我们这就开始全面调查。但是先确认一下有没有遗漏掉什么。”

他再次迅速而熟练地搜查了死者的衣服口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试了一下通往隔壁包厢的门,发现门在另一边已锁上了。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康斯坦丁医生说,“要是凶手并没有跳窗,要是通往隔壁包厢的门已在另一边锁上了,而通往车厢走道的房门不仅从里面锁住而且还上了链条,那么,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这正是观众看到魔术师把一个手脚被绑住的人从箱子中变没了时会问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波洛解释,“如果凶手企图让我们相信他是跳窗而去的,那他自然要使我们认为其他两个出口都不可能出去了。就像表演‘箱中遁形’一样,那是在变戏法。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要查清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

他伸手把通向隔壁包厢的门这一边的锁也锁上了。他说:

“免得那位天才的赫伯德太太探得凶案的第一手数据,写信去告诉她女儿。”

他再次环视四周。

“我认为我们在这里没有事做了。我们去找布克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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