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子》（二）（15）
我问李炳奎：“吵什么呢，你们？”
李炳奎脸红了，说：“她嫌我穷呗，说跟她原来想的不一样。”
我说：“以为我们共产党跟国民党似的，有钱有势呢。”
李炳奎说：“你才是共产党呢，我是没进去呀，我现在是党外人士，是李鼎铭先生了。”
我说：“二妞对你这样，你怎么办？”
李炳奎说：“她对我怎么样，我都得对她好。”
我说：“要是她天天跟你吵呢？她嫌你穷，这日子就难过了。”
李炳奎说：“唉。”
我说：“那还不如分了算了，反正她也是那种女人。”
李炳奎一下就急了，上来拽着我的胳膊，说：“你他妈的少废话，她是哪种女人？哪种？”
我一愣，有点后悔自己说多了，就看着他，不知道对他说什么。
李炳奎就开始抽烟，是哈德门，还是我给他的。他也让我抽一根，又说，“我有时想想，也后悔。”
我说：“那就分了，咱永远拿二妞当小妹妹。孩子的事我听说能动手术。”
李炳奎说：“知道吗？孩子都六个月了，她都快生了。”
我看看他，想想还是忍不住地说：“你怎么也不注意点？”
李炳奎有些傻了，说：“注意？注意什么？”
我还真生气了，说：“你怎么就让她怀上了？”
李炳奎先生气，但看我是生瓜蛋子，就忍不住笑了，说：“以后看你注意吧，这事，再注意也不行，你以为是入党宣誓呢？”
我说：“看你还胡说，以后也应该管住你这张嘴了。”
李炳奎真的叹气了，说：“以后，可能连警察都不让当了，管嘴有什么用。”
我回去向朱绍臣作了汇报，朱绍臣当时想了想，说：“现在我的压力很大，不给他处分不行，给了，我心里又难受。”
一个月后，给了李炳奎留用察看的处分。朱绍臣认真考虑之后，决定将计就计，在他的安排下，表面上是宣布李炳奎被开除警察队伍，这是秘密，我不知道。我当时不理解，跑到朱绍臣那儿还为李炳奎打抱不平。
朱绍臣向我解释说：“你呀，以后找李炳奎要小心点，别让他暴露身份。知道吗？我派他去职业点，这样他还是能好好工作。另外，有孩子了，天天吃小米不行，也要让他有点钱，为孩子买奶粉呀。知道吗？这可是你们这批警察的第一个孩子，你甭管他是谁生的。”
44
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他是提前出来的。因为二妞爱生气，跟李炳奎常吵架，所以早产了。我亲手做了一把木头手枪，去看孩子。
二妞一看我拿的礼物是枪，就冲我发火了，说：“你们这辈子用枪还不够，还要让下辈子也跟你们一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说：“嫂子，我，我错了，我以后改。”
二妞哭了，说：“嫁给你们警察，真的错了，我想跟他离了。”
李炳奎说：“别理她。”
二妞又对我说：“你就咒我们吧，让我们孩子以后也当警察吧。”
我说：“嫂子，别这样。”
李炳奎说：“兄弟，你送枪，我心里也不好受。这孩子长大当什么都行，就是别当他妈的警察。”
我不高兴了，说：“那你们也别咒警察呀。”
李炳奎坐在那儿不吭气。
二妞说：“警察这职业，连根上吊绳都买不起。”说完，就出去了。她说她要透透气，这屋子太小了。出门时，连孩子都不抱，这让我奇怪。哪有母亲不抱孩子的？
李炳奎自己把孩子抱起来，看着我说：“不高兴了兄弟？唉，看我这难吧。孩子还没起名呢，你说，就叫他李警察，怎么样？”
我笑了，说：“朱绍臣说了，他帮你起。”
李炳奎说：“朱绍臣还没嫌弃我？他还认我？”
我当时把朱绍臣的话跟他说了，我说：“朱绍臣说你还是警察，你的孩子是咱们这代警察的第一个孩子。”
李炳奎哭了，说：“朱绍臣就跟我亲爹一样，我有时觉得他比我亲爹还亲。”
我说：“朱绍臣说，因为要安排你去职业点，他不能上家里来看你。他说，你这是个男孩，就叫晓亮，拂晓的晓，天亮的亮。”
45
现在回想起来，李炳奎去职业点，也是应该的，他适合做这些工作。朱绍臣很会用人，我们这代人，没少从他身上学到东西。
我跟李炳奎从公校转到刑警队，没几年的工夫，李炳奎就出去做了职业点，那时候还不叫社会调查组，就叫职业点。还记得吗？老人都记得，八面槽路西有一个开金店的老板，我们租了他的门脸儿，开了个旧货铺。又在这条街对面一个澡堂子旁边开了个门脸儿，做些其他买卖。
从那以后就逐步建点了，一共建了多少呢，关了开，开了关，连接头点，一共几十个，干什么的都有，像什么照相馆、理发馆、猪肉铺、大车店，反正是五花八门，就是为了搞案子。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对外叫侦查组，自己内部就叫职业点。其实，许多职业点，都是朱绍臣建起来的，他当过地下党，经验丰富。
这样没几年，就成立了社会调查组，朱绍臣还亲自选择了合适的人当组长。后来李炳奎还当过副组长。
李炳奎在社会调查组那会儿，是来回来去搬了好几个地方，这些日子住陶然宫，过些日子又搬到了甲二条，连大车店也住过，来回搬家。
我问李炳奎：“吵什么呢，你们？”
李炳奎脸红了，说：“她嫌我穷呗，说跟她原来想的不一样。”
我说：“以为我们共产党跟国民党似的，有钱有势呢。”
李炳奎说：“你才是共产党呢，我是没进去呀，我现在是党外人士，是李鼎铭先生了。”
我说：“二妞对你这样，你怎么办？”
李炳奎说：“她对我怎么样，我都得对她好。”
我说：“要是她天天跟你吵呢？她嫌你穷，这日子就难过了。”
李炳奎说：“唉。”
我说：“那还不如分了算了，反正她也是那种女人。”
李炳奎一下就急了，上来拽着我的胳膊，说：“你他妈的少废话，她是哪种女人？哪种？”
我一愣，有点后悔自己说多了，就看着他，不知道对他说什么。
李炳奎就开始抽烟，是哈德门，还是我给他的。他也让我抽一根，又说，“我有时想想，也后悔。”
我说：“那就分了，咱永远拿二妞当小妹妹。孩子的事我听说能动手术。”
李炳奎说：“知道吗？孩子都六个月了，她都快生了。”
我看看他，想想还是忍不住地说：“你怎么也不注意点？”
李炳奎有些傻了，说：“注意？注意什么？”
我还真生气了，说：“你怎么就让她怀上了？”
李炳奎先生气，但看我是生瓜蛋子，就忍不住笑了，说：“以后看你注意吧，这事，再注意也不行，你以为是入党宣誓呢？”
我说：“看你还胡说，以后也应该管住你这张嘴了。”
李炳奎真的叹气了，说：“以后，可能连警察都不让当了，管嘴有什么用。”
我回去向朱绍臣作了汇报，朱绍臣当时想了想，说：“现在我的压力很大，不给他处分不行，给了，我心里又难受。”
一个月后，给了李炳奎留用察看的处分。朱绍臣认真考虑之后，决定将计就计，在他的安排下，表面上是宣布李炳奎被开除警察队伍，这是秘密，我不知道。我当时不理解，跑到朱绍臣那儿还为李炳奎打抱不平。
朱绍臣向我解释说：“你呀，以后找李炳奎要小心点，别让他暴露身份。知道吗？我派他去职业点，这样他还是能好好工作。另外，有孩子了，天天吃小米不行，也要让他有点钱，为孩子买奶粉呀。知道吗？这可是你们这批警察的第一个孩子，你甭管他是谁生的。”
44
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他是提前出来的。因为二妞爱生气，跟李炳奎常吵架，所以早产了。我亲手做了一把木头手枪，去看孩子。
二妞一看我拿的礼物是枪，就冲我发火了，说：“你们这辈子用枪还不够，还要让下辈子也跟你们一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说：“嫂子，我，我错了，我以后改。”
二妞哭了，说：“嫁给你们警察，真的错了，我想跟他离了。”
李炳奎说：“别理她。”
二妞又对我说：“你就咒我们吧，让我们孩子以后也当警察吧。”
我说：“嫂子，别这样。”
李炳奎说：“兄弟，你送枪，我心里也不好受。这孩子长大当什么都行，就是别当他妈的警察。”
我不高兴了，说：“那你们也别咒警察呀。”
李炳奎坐在那儿不吭气。
二妞说：“警察这职业，连根上吊绳都买不起。”说完，就出去了。她说她要透透气，这屋子太小了。出门时，连孩子都不抱，这让我奇怪。哪有母亲不抱孩子的？
李炳奎自己把孩子抱起来，看着我说：“不高兴了兄弟？唉，看我这难吧。孩子还没起名呢，你说，就叫他李警察，怎么样？”
我笑了，说：“朱绍臣说了，他帮你起。”
李炳奎说：“朱绍臣还没嫌弃我？他还认我？”
我当时把朱绍臣的话跟他说了，我说：“朱绍臣说你还是警察，你的孩子是咱们这代警察的第一个孩子。”
李炳奎哭了，说：“朱绍臣就跟我亲爹一样，我有时觉得他比我亲爹还亲。”
我说：“朱绍臣说，因为要安排你去职业点，他不能上家里来看你。他说，你这是个男孩，就叫晓亮，拂晓的晓，天亮的亮。”
45
现在回想起来，李炳奎去职业点，也是应该的，他适合做这些工作。朱绍臣很会用人，我们这代人，没少从他身上学到东西。
我跟李炳奎从公校转到刑警队，没几年的工夫，李炳奎就出去做了职业点，那时候还不叫社会调查组，就叫职业点。还记得吗？老人都记得，八面槽路西有一个开金店的老板，我们租了他的门脸儿，开了个旧货铺。又在这条街对面一个澡堂子旁边开了个门脸儿，做些其他买卖。
从那以后就逐步建点了，一共建了多少呢，关了开，开了关，连接头点，一共几十个，干什么的都有，像什么照相馆、理发馆、猪肉铺、大车店，反正是五花八门，就是为了搞案子。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对外叫侦查组，自己内部就叫职业点。其实，许多职业点，都是朱绍臣建起来的，他当过地下党，经验丰富。
这样没几年，就成立了社会调查组，朱绍臣还亲自选择了合适的人当组长。后来李炳奎还当过副组长。
李炳奎在社会调查组那会儿，是来回来去搬了好几个地方，这些日子住陶然宫，过些日子又搬到了甲二条，连大车店也住过，来回搬家。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