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91年4月—1691年8月(8)

异教徒的女儿 作者:(美)凯瑟琳·肯特


   “他说,艾伦的火引子太小,烧不出一粒火星。然后咱妈做了一件奇怪的事……她笑了。”
  
  我心里更恨艾伦了,因为他居然对一个只有他一半个子的小男孩大打出手,但想到爸妈对他的威胁付之一笑,觉得很放心。我推了汤姆一把,鼓励他,对他说,有咱爸在,这样一个懦夫不敢伤害我们的。我们一度真的这样相信。
  
  六月热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晚上,阁楼如蒸笼,理查德不得不睡回牲口棚。只有安德鲁喜欢热,他看起来总是很冷,好像那场大病把他体内的火炉给熄灭了似的。汤姆睡得很死,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全身被汗水湿透。梅西也变得烦躁不安,经常半夜溜开,我猜她以为她在黑暗中摸索并不会吵醒我。她经常一走就是个把时辰,甚至更长,我想她可能是到储藏室偷东西吃,我以前见过她这样。
  
  有一天,我们都在园子里,从井里一桶桶地提水浇地上稀疏的嫰葡萄苗。东边的天空可见大片大片的紫色云朵,但风却是从东南方向吹来的,给塞伦镇带来雨水,然后一路飘向海边。炎热使每个人都非常暴躁,特别是理查德,整天郁郁寡欢。我已经学会了尊重他的坏心情,尽可能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他十六岁了,性子很急,好像生来就是个火药桶。那天早上,梅西一直在逗他,我劝她离他远点,但她只是歪脸笑笑,继续折磨他。他们逗笑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听到理查德粗鲁地说,如果她再不闭嘴,他来给她闭上。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看看周围是否有老妈,因为她听到肯定会不客气地拧理查德的耳朵。梅西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把桶一扔,笑着说:“那么来呀,来闭我的嘴啊!”
  
  理查德也把桶往地上一扔,快步朝她走去,想逼她退缩。她一脸平静,两手叉腰,接着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正要靠近时,她往前迈了几步,好像要从他身边擦过去。在这当儿,她一把抓住他的衬衫,左脚勾住了他的脚后跟,从后面用力推他。他像被斧头砍下的槐树,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脸向着前方。我相信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前方是天空,而不是地平线。梅西站在他旁边,笑了,向他伸出手。起先他没接受,但很快他就被拉了起来,我等着一场暴风雨拉开序幕。
  
  但他却对她说:“你是怎么学会这个的?”
  
  “印第安人个子小,但他们能用这种方法扳倒个子比他们大的人,把他们开膛破肚,让他们死。”
  
  “教教我。”他说。她依了他。那时,园子里浇水的活干完了,我们移到牲口棚后面,这样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她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给理查德做示范,如何从脚下扳倒对手,不管对手如何进攻,从哪个方向进攻。我想,梅西的手在理查德的胳膊上和胸口上逗留的时间过长了,过了一会儿,他俩在尘土堆里滚到了一起,他们脸上和胳膊上的汗水像泥石流一样往下灌。我走开了,对他们玩的游戏感到恶心,理查德坐在梅西胸口,她的腿向上弯着,裙子掀到了大腿上。要不是我抓着汤姆的胳膊叫他离开,他的眼睛都快射出来了。我把水桶放回远离房子的井边,还是能听到梅西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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