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荒年渡岸》(50)

荒年渡岸 作者:一冰


   接下来他便常常抱着吉他来到我们学校,站在我面前唱他写的歌。他将那七首连着唱,但说实话,我确实认为那七首歌其实听起来差不多,只是名字不太一样而已,所以他唱完那七首歌之后,我以为只是一首,于是我拍拍手说不错,只是曲子有点长。之后又以每周好几首的速度在写,写完再跑到我面前唱,来回反复几次。最终在一个晚上,他唱完之后和我说,鳞鳞,和我在一起吧,音乐是我的生命,而你将它又带给我了,我需要你,非常非常地需要你。其实之前我很明确自己无法接受他,但居然我会因为听到“我需要你”的时候而昏头。应景,我顺口说,好吧。
  
  但这决不意味着一段甜蜜恋情从此开始,也千万别想象关于一个妙龄女孩和音乐才子的恋爱剧情。实际情况是,我不负责任的应允使他的尊严遭受打击,接下去,在每一次的见面中,我都无法接受他牵我的手或者碰我一下,如果他接触我的皮肤或试图来亲吻我,我会下意识的喊出声来。这让他非常没面子,他对我说,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我在强奸你。而事实上,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明白吗?
  
  女朋友?这个词在我心里是个有分量的词,而我从来也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他的女朋友过,这样的词汇从他嘴里说出,我也未觉幸福甜蜜。但我还是对自己进行了调整,我对他说,你以后想要牵我手或者吻我也是可以的,但先告诉我一声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起初他因诧异而觉得新鲜,持续三个月,他终于受不了,提出分手。
  
  后来Jeff告诉我Pizza对他讲的话,他说,对于鳞鳞,我可以像欣赏花草一样的看着她,由衷的喜欢她,但对于她的奇怪行为我以为这是个铺垫,没想到这铺垫的时间太长了。之后据说他开始了一段闭关恢复期,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星期不见人。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感情无法释怀,而是自尊受挫,开始了怀疑自我然后再重新构筑自信的过程。随他。
  
  而我,依然自在。这种自在来自于一种模糊感和懵懂感,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无动于衷,不许什么愿望,所以也不失望,无强烈意识的存活。都行,都行,怎样都行,就是这么一种状态。但想来,那也是快乐的。
  
  而现在我变得似乎怎么样都不行了。我知道,从爱上他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我完蛋了。
  
  25.
  
  那是记忆里的寂静山谷,黄昏的琥珀色已不再清晰,北方的暮夏夜里清冷。
  
  我说,你迷了路。你说,才不是,是我执意想要来这里的。其实那时我在想,是怎样都好。是怎样都好。真的是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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