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之所以这么多人有这样一种感觉,其中一个理由是,在美国,我们从未构建过一套全新的制度,而是一点一点地在不断补缀、修理和改造一套古老的制度,以便让它运转得更好,正如我在“美国良心的反叛”一章中试图暗示的那样;因此,我们努力实现了一个转型的产物,可以把它比作一辆不断地一边行驶、一边修理的汽车,凭借从任何老汽车上卸下的、看上去适合于修补目的的零配件,结果,到最后,很难说我们所拥有的这辆车到底是一辆别克、一辆卡迪拉克,还是一辆福特。
在本书的不同章节中,我曾试图展示这一修补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在19世纪,我们美国有过联邦、州和地方政府的结合——联邦的成分很小,其责任也有限——这样一种结合使得工商企业几乎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地运作。但是,这些政府许可商人组建被赋予特殊的权利和特权的法人公司,它们带来了另外一些始料不及的影响。它们使得势单力孤的工人(他们的收入取决于“工资铁律”)在雇主面前几乎是孤立无助;它们把企业成果的巨大份额给了雇主;它们还把巨大的权力赋予给了那些控制着货币供应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提供的现金,雇主发现公司很难运转。在世纪之交的时候,美国似乎处在这样一种危险之中:它将成为一个百万富翁越来越多、其余人越来越少的国家,在这样一个国家,少数金融家不仅牢牢控制着国家的经济机构,而且也牢牢地控制着国家的政治机构。
这伤害了国家的民主精神,伤害了国民的公平竞赛感。于是,我们着手改变事情——不是通过革命,而是通过对体制进行一系列的实验性修补。当它在大萧条中严重崩溃的时候,修补和改造的工作相当激烈,有些工作甚至很愚蠢,但非革命和试验性变革的基本原则依然占上风。这样过了许多年之后,这台机器是否还可以不气喘吁吁、不磕磕碰碰地继续运转,存在着相当大的不确定性。但是,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的时候,我们发现,如果华盛顿使劲扳动加速器,这台机器就开始平稳而飞快地运转。当战争结束的时候,华盛顿松开了加速器,它依然在发出嗡嗡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这一惊人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