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贼,一定绕山间小路进城的。可是,怎么会知道的呢,真是像鬼一般的家伙。”
离开火见岭,与荣门等分手之后,甚内边诅咒着,边走下石蹬的山脚。
“这样一来,最重要的是打听武藏的落脚地。……有了,去找岸孙六,这才是他的拿手本领!”
夜是静的,两边民房的板门缝中漏出来的灯光,朦胧地映在石板路上。不久,他到了一株楠木的阴影下。
这时,甚内不觉背脊上被浇上冷水似的,全身颤抖。于是,他不自觉地回头看去。
“呀!”
这一瞬间,甚内的脚,像被钉住在地面上。距他不到十步的路上,挺立着长身乱发的武藏。他那诡异的两道目光,像两柄利刃,直贯甚内的胸膛。越山而下的武藏,早已绕道等在山脚,一直盯在甚内的背后,想抓住甚内的真相。
这一意外的出现,使甚内毛骨耸立,惊怖欲死,简直吓得他魂飞魄散了。
“啊啊——”
一瞬间,甚内像小孩似的大声惊叫着,丧魂失魄地拼命前奔。他好不容易到了路上已有行人的街头。
“嘘……”
他吁了一口气,回归意识。但当他回头一望——
“啊,糟了!”
甚内不觉又矮了半截。离他不到五步,武藏仍跟在他的背后,悠闲地走着。
甚内恐怖得又想提脚前奔,但拼命地忍住了。在大庭广众中飞奔,也真太难看了。而且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武藏终不成敢下毒手?甚内心中踌躇,一面催快脚步,找到了一个横巷,便不顾一切闪身没入黑暗之中。真个是茫茫乎如丧家之犬,急急乎如漏网之鱼,他连头都不敢反顾,向前疾奔,左弯右转,只是拣暗地里窜去。那么聪明自期的甚内,竟被死神追逼得无路投奔。
他已经跑过了三四座桥梁。没命地前奔,跑得流汗浃背,气喘如牛。
甚内跑得筋疲力尽,煞住脚步。向后偷偷地掉头一看,吓得他拔步又跑。武藏如影随形,还是同样的距离,像拉着一根无形的绳子,紧跟在他的后面。
眼前又到了树下。长崎后来虽以石桥多而著称,但当时多是木板桥。只是眼前的这座却是石桥,是葡萄牙人所筑的眼镜桥。正跨上桥墩,甚内仰头一望,不觉惊喜而叫道:“这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