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依旧炎热。凌晨两点我打开卧室的窗户,朦胧的睡意被外面传来的喊叫赶跑了。一直到现在,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我似乎还能听到那些声音,就像是夜风中幽灵的低语。
我的卧室位于整栋房子的北面,正对着丹尼尔家。他的房间窗户一定也没关。喊叫声越来越清晰了。我听到了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画布被撕裂的声音。我忍无可忍,我不能光站着,必须做点什么!然后,我走到了哥哥,这个总能给我依靠的人身边。
“裘德,你醒了吗?”我朝他的卧室里望着。
“是的。”他正坐在床边。
那个时候,裘德和我的房间挨着,后来他的房间给詹姆斯做了育婴室。那个恐怖的声音也从他卧室开着的窗户飘进来。虽然没有我房间里听得那么清晰,还是很刺耳。而我父母的卧室在远远的南面,如果窗户没打开,他们估计什么也听不到。
“我们得做点什么。”我小声说,“丹尼尔爸爸一定又打他了。”
“比那更糟糕,”裘德静静地说,“丹尼尔都告诉我了。”
我走到他旁边坐下来:“那我们得想办法帮帮他。”
“丹尼尔要我立下过血誓,我不能告诉爸妈。”
“但这是个‘秘密’,秘密是不应该存在的。我们必须说出来。”
“可我不能那么做。”裘德说,“我答应过他。”
这时,那个狠毒的吼叫声再次爆发了,紧接着传来的木头断裂的巨响,还有一个像是被捂着嘴发出来的求饶声,但很快被恐怖的巴掌声打断了,听上去像是妈妈在厨房的餐桌上用木槌锤肉时发出的声音。
六声巨大的巴掌声伴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撞击声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让我想尖叫。然后我再也没听到哪怕一丁点的声音,除了那像小狗一样细微的啜泣声。
我紧紧地抓着裘德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那我告诉他们。”我说,“这样,你就不用打破你的承诺了。”
裘德一直试图阻止我,我还是鼓足勇气叫醒了爸爸和妈妈。
丹尼尔的爸爸赶在警察来之前离开了家,我爸爸说服警察在丹尼尔妈妈解决问题之前,允许丹尼尔跟我们一起住。之后,丹尼尔跟我们在一起住了几个星期,然后延长到几个月,最后住了一年多。他断裂的脑颅奇迹般地迅速恢复了,和以前相比,他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时候他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但有时候,当他和裘德在一起时,我能捕捉到他那犀利的目光,好像在埋怨我哥哥辜负了他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