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期欧洲历史上,婚姻成为了纯粹的社会责任。至此,婚姻已经演变为一种全新的形式。现在,人们居住在城市和乡村里,而不是当初严酷的沙漠,婚姻也不再是个人安全的策略或者维系氏族人口的工具。不同的是,婚姻现在作为一种高效的财富管理和社会秩序形式,需要更大的社会组织结构。
在银行、司法系统和政府依然非常不稳定的时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婚姻也就成了他们唯一信任的商业往来方式。(也许有人对此还有所争论。但即使在今天,除了你的伴侣,很少有人可以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你的财政状况)。而在中世纪,婚姻无疑是最安全也最方便的资金转移方式,通过它可以顺利地实现牲畜、遗产或者财富的流转。拥有巨额财产的家庭通过不断地通婚积累着财富,就像今天的跨国公司,通过精密的并购和重组来完成资产的累积。(过去的豪富家族本质上就是如今庞大的跨国公司)。在欧洲,拥有贵族头衔或者继承权的富家子弟变成了可被交易和操纵的资产,就像股票投资一样。注意,这里说的不仅仅是女孩,男孩子也一样。一个贵族男孩在进入青春期之后,蓦然发现自己多了七八个潜在的妻子,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家庭和律师作出的决定。
对普通人来说,不管男女老少,对经济的考虑并没有任何的差异。找到一个好的配偶相当于进入一所好大学,或是继承了一笔遗产,或者在邮局谋到一份工作一样,可以确保未来的稳定。当然,人们都有自己的个人感情,一些心肠软的家长也会在安排婚事的时候考虑子女的意愿,但总体来说,大多数中世纪的婚姻都是包办的。举个例子来说:在黑死病杀死七十五万人之后,一波大规模的结婚热潮就席卷了整个欧洲。对于幸存者来说,现在成了前所未有的提高自己社会地位的良机。毕竟,疫后的欧洲大陆出现了成千上万新丧的寡妇和鳏夫,他们拥有大笔的财富,有些也许还失去了继承人。接下来,就是一股结婚的淘金大潮,土地兼并的热潮。这个时期的法庭记录里充斥着二十岁的年轻人娶了老太婆的案例。这些人,他们并不是白痴。他们只是看到了机会的窗口,或者说寡妇的窗口。于是就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由于这种婚姻缺少感情,所以欧洲的基督徒婚礼的低调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时的人们身上穿着日常的衣服,在自己的家里举办仪式。我们现在认为“传统的”盛大而浪漫的婚礼直到19世纪才出现,年轻的维多利亚女王身着白色的长裙从长廊走过,世人为之惊艳。打那开始,这一时尚潮流便一直延续了下来。而在那之前,结婚不过就是一个星期中的某个普通的日子罢了。在婚礼上,新人们即兴发表誓言,整个仪式一般只持续很短的时间。在这样的婚礼上,证婚人的作用变得极为重要,因为今后一旦双方闹到法庭上去的时候,证婚人可以证明他们是否真的结婚了。这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当双方为财产、土地和孩子争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法庭在这种事上的作用仅仅是在一定程度上维护社会秩序。正如历史学家南希·科特所说的:通过婚姻明确公民个人的角色和义务,婚姻规定了责任,也削弱了特权。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是现代西方社会不变的真理。甚至在今天,法律唯一关心的事依旧是你婚后的财产和子女。当然,牧师、拉比①[1]、你的邻居,或者你的父母可能还有其他的想法,但在现代的财产法案里,关于婚姻的着眼点在于两个人的关系以及随之产生的一系列产品(孩子、财产、生意、债务等),这些事情都需要善加管理,以便使社会秩序可以继续有序地运行,政府也不会被大量出现的弃婴和破产而搞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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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犹太教负责执行教规、律法并主持宗教仪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