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藏在我们心底最美好的秘密:总有一天,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等于一个完整的人。
但是阿里斯托芬尼斯警告说,这种通过爱来恢复自身的梦想是不现实的。作为一个物种,我们已经被分裂太长时间了,很难通过个体的结合重新变得完整。对于这些曾经双头、四手四脚的人来说,丢失的部分已经分散得太久了,没有人能够找回那另一半了。两性关系也许会让人感到完整,得到片刻的满足(阿里斯托芬尼斯认为这是宙斯送给人们的礼物,刹那的高潮,能使人们忘记痛苦,重新感到变得完整,而免于死于沮丧和绝望之中)。但是最终,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会再次陷入孤独。所以,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约见不同的人,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配偶。有时候,我们相信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但也许那只是别人的,而那个人可能也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这就是迷恋的开始。而这种爱恰恰是人类诸多欲望中最危险的部分。迷恋会导致一种心理学家称之为“侵入式思维”的状态,即心烦意乱,除了迷恋的对象,无法专注于其他任何事情。一旦迷恋发生,所有的一切:工作、亲情、责任、食物、睡眠、行为统统被扔在一边,你只想着和你最爱的人长相厮守在一起。这种情感会改变你大脑中的化学物质,让你觉得好像沉醉在麻醉剂和兴奋剂中一样。科学家们最近发现,处于热恋中的人的脑部扫描和情绪分析结果,与吸食可卡因的瘾君子非常相似。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恋爱也是一种瘾,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化学影响。人类学家和爱情专家海伦·费舍尔博士解释说,就像所有的吸毒者一样,处于恋爱中的人“为了得到他们的麻醉剂,无不竭尽所能,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
当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正是这种麻醉剂药效最强烈的时候。费舍尔指出,很多的婴儿都出生在某个爱情故事的前六个月里,这是一个显著的事实。妄想可能会导致某种狂热的欢愉,而尽情的欢愉又是意外怀孕的最好温床。一些人类学家争论说,实际上,人们需要迷恋作为一种生殖工具,因为它使我们甘愿冒意外怀孕的风险,从而可以不断地补充我们的人口。
费舍尔的研究也表明,当人们处于生命中比较脆弱的时刻,他们更容易陷入爱恋之中。我们感觉越不安,越不平静,就越容易坠入爱河。爱情就像是休眠的病毒,静静地等待着,一旦发现有机可乘,就会对我们情感的免疫系统展开攻击。比方说,还在上学的学生,当他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又缺少亲人的支持,就非常容易陷入爱恋当中。我们也都知道,身处异乡的游客经常会一夜销魂,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又形同陌路。在忙碌而紧张的旅途中,我们的心理防线会变得不堪一击。这是一种神奇的经历(终其一生,我也不会忘记在马德里的长途车终点站里,亲吻一个男人时那种战栗的快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像尊敬的美国哲学家帕米拉·安德森说的那样:“永远也不要在度假的时候结婚。”
任何人在经历一段感情低潮之时(比方说,一位家庭成员去世了,或是丢掉了工作等),都很容易陷入不稳定的爱情。此外,病人和伤员也是出了名的闪电式恋爱者,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在战争中负伤的军人都会和照顾他们的护士结婚。在危急时刻结合的配偶很容易移情别恋,我可以用我自己在第一次婚姻结束的疯狂举动证明给你看。当我得到法院的判决,终于可以离开我丈夫的时候,我立刻疯狂地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强烈的不幸和破碎的理智使我意识到,该是投入新的怀抱的时候了,是的,我准备好了。在这种情况下(现在看来,这又是一个冗长的教科书般的例子),我对新欢的唯一兴趣就是想把一个巨大的逃生出口标志挂在他头上,然后我就从这个出口跳进去,把爱情当做自己逃避婚姻失败的借口,然后近乎歇斯底里地宣称,这个男人才是我一生中的白马王子。
让我吃惊的是,这么做并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