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园乃是新事物(3)

这里是老北京 作者:徐城北


当然,这公园的事也是有回潮的。“文革”时期,由于江青的作用,北京北海公园就关闭了很久。老百姓再不能进入,她江青倒是想来就来。后来,老帅这边实在看不过了,心想凭什么只有你能来,难道我们就不能进去?这么想过,许多老干部只要想去北海,就在驱车出发的前一刻,让秘书给公园管理处打电话,说某老帅想进来看看,十分钟之后车子进西门。这边当然不敢阻拦,就马上通知西门准备放行。我作为普通市民,就曾看到这样的情景:某老帅的车子临近西门,车速逐渐减缓,而北海西门的大门就“呀”的一声慢慢打开。等车子进去,大门再“呀”地缓缓关闭。

时间又推移到今天,我退休后搬家到北四环外,进城少了,可直接去西北的皇家园林的时候就多了。我们都买了一张公园年票,五块一张,其实去一次颐和园就超值了。进门不要钱,来回公共汽车又打四折--您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么?尽管如此,仍然还有美中不足。我是经常去颐和园中的谐趣园的。那里的一处亭台之前,每天下午三点,总有一位健康的老者准时前来--一来就在亭台之前面南背北,随即大声练习“啊,啊,啊--”“咿,咿,咿--”声音洪亮,但就是非常、非常地不入耳。只要他阁下一到,其他游客均立刻作鸟兽散。如今,老人集体进入公园已成为一道文化新景观,但干扰众多老人养生的现象也层出不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忽然想起了阿庆嫂的唱词,相信她如今来了也办法不多。第六章饮食滋味最悠长北京人的讲究吃,不是没有道理的。

梁实秋先生晚年曾回忆说:“北平人馋。”馋,据字典说是“贪食也”,其实不只是贪食,是贪食各种美味之食。美味当前,固然馋涎欲滴,即使闲来无事,馋虫亦在咽喉中抓挠,迫切地需要一点什么以膏馋吻。三餐时固然希望膏粱罗列,任我下箸,三餐以外的时间也一样的想馋嚼,以锻炼其咀嚼筋。看鹭鸶的长颈都有一点儿羡慕,因为颈长可能享受更多的徐徐下咽之感,此之谓馋。馋字在外国语中无适当的字可以代替,所以讲到馋,真“不足为外人道”。有人说北平人之所以特别馋,是由于当年的八旗子弟游手好闲的太多,闲就要生事,在吃上打主意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梁实秋,原籍浙江杭县,生于北京,并自诩一生都为“北平人”,晚年客居台岛,魂牵梦萦着旧北京的滴滴点点。他一生饕餮美食,或许,也该算做自己定义的北平“馋人”中的一个吧?这么大的京城,到处都是饭馆,或者说饭馆中有各处的菜肴,才能衬托出帝京胸怀的博大。八方之人,以八方之食应之,这样才是自然的。当然,京城的初期却是以山东一地的饮食为主。京城著名的“八大楼”,都是卖山东菜的饭馆;稍后的“八大居”,则是山东菜与江南来的淮扬菜各半。山东近海,海产品丰富,海产品的发制也有办法,相应的就是世世代代出厨子,所以在北京大饭馆中干头厨的师傅,“老”到准备回家的时候,向家乡打个招呼就行了。北京饭馆也乐意这样接受新人,你新来的厨师出了事,我到你老家去算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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