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钱的是个“头儿”,这个“头儿”腰带正面挂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蓝布钱袋,当中有一个口子装钱,收了茶水钱就装在这个钱袋里。散戏后除交柜外,其余的,伙计们大伙儿分。茶钱有多有少,熟座来了卖座的给沏包好茶叶,他就多得点小费钱。当演戏到中轴,大轴戏快要上场的时候,柜房就下来人查座(查票),有多少人坐着,就向卖座的头儿要多少钱。有的熟座专为听某个角色唱的戏,当这个角儿(演员)要上场的时候来了,卖座的给他沏了茶他也不喝,听完了这出戏就走了,他给的茶钱也多,这钱就入了卖座的腰包了。1934年的变化
民国二十三年 (1934) 以后,广和楼改成听戏买戏票,原来长条板凳的座位也改成横排带靠背的椅子了。这样一来,听戏坐着舒服了,尤其楼下坐在池子里听戏不用歪头扭身子了。座位宽敞了,日场票价( 前排 ) 调整为每张3角5分钱,夜场每张4角钱,此外还要加捐税15 % ,实收4角6分钱。改座以后,座位固定了,戏园里“池子”容纳的人少了,卖座儿的也不能取巧了。过去坐在一条板凳上,卖票的可以随便加入,直到把听戏的挤得不能再挤时为止。如果查票时正好赶上有听戏的上厕所了,查票的也看不出有空位子,卖座的说是几个人就是几个人,这样柜上丢了戏票也不知道。因此,在1934年没有改座以前,卖座的赚了不少钱,广和楼卖座的有好些都置了产业。京剧演员的酬劳
喜(富) 连成戏班一共办了七科,每个学员按科排字 (喜、连、富、盛、世、元、韵)叫名,每科都培养出不少优秀人才,例如侯喜瑞(架子花脸)、雷喜福(老生)、于连泉(花旦)、马连良(老生)、谭富英 (老生)、马富禄 (丑角)、裘盛戎 (铜锤花脸)、孙盛武 (丑角)、袁世海(架子花脸)、李世芳(青衣)、刘元彤 (青衣)、黄元庆 (武生)等。富连成能够培养出这些人才,主要在于制度严、管教严。凡是到富连成学戏的,都是贫寒家的男孩子 (不收女孩),录取后家长要给科班立字据,允许科班打,不出科不许接走,吃、穿、住都由戏班供给,不挣工资。
一立字据就是7年,年满才能出科。出科拿份 挣工资。,每天最多拿50吊,每吊合铜元10枚或大铜元20枚(20世纪20年代银洋1圆可兑换30吊,合1995年人民币30~40元,也即每吊铜元合1995年人民币1元左右。30年代铜元不断贬值,银洋一圆可兑换40吊甚至50吊)。买票看戏
看戏买票,理所当然。但在几十年前的旧社会,北京老戏园子的看戏者并不都买票。除了军警以“维护社会治安”即剧场秩序为名义的有“弹压席”可坐,公然白看戏外,还有送“红票”一说,即其人与戏班或戏院有一定“关系”,可以白看。此外则新闻界与官场,也有一些人名正言顺地照例看白戏,这都属于“红票”范围之内,虽凭票入座,却从不花钱。再有就是由主要演员 (所谓红角儿) 掏钱买票,雇人捧场。这些专门捧场的“啦啦队”大都坐在后排或楼上,专为出钱的“角儿”喝彩助威。有些演员往往靠这种办法招徕观众。当然,有时演员得罪了有钱有势的人,也会遇上一批专门捣乱大喝“倒彩”的“看客”。但这些助威或捣乱的人都是不花钱来看戏的,总名之曰“听蹭儿戏”。
吴小如老先生回忆道:“1935年以前,我看戏大抵是向家长伸手要钱买票,或由家长领着同去。有时为了渴望看到一场戏,便把穿不着的衣服偷偷送进当铺,换取票款,等要穿这身衣服时再把当票交给家长赎出来。为此我多次遭到先母呵斥。1935年我入育英中学读书,只要学期末考个第一名,可免25圆大洋的学费;第二名则免20圆。我在一学年中因考得好而节省下学费45圆。这些钱家里照数给了我,我却一文不剩地向各家戏院进了贡。”20世纪30年代各戏班演出的票价
由于经常买票看戏,所以吴小如先生至今对20世纪30年代各戏班演出所售的票价大体还有点印象。就他亲身经历,最便宜的是“富连成”在1934年广和楼演日场时所售的票价,前排每张只卖3角5分钱,加上“娱乐捐”、“慈善捐”当时每张票都必须附加捐税。,约4角钱。如富连成社演夜戏,则票价每张4角,加捐后为4角6分,不论在华乐戏院即先前的天乐园(一般是星期四、五、六、日),或在哈尔飞大戏院(每周一、二固定演出),都是这个数目。华乐戏院,地处正阳门外鲜鱼口,现在是“大众剧场”。哈尔飞大戏院,地处西单旧刑部街,现在是“西单剧场”。
从1930年9月14日开业到1937年初,是哈尔飞大戏院的兴旺时期,这与西单地区只此一家和经营者的灵活手段是分不开的。1930年10月25日至29日举办的游艺大会,从中午到夜晚连开四场,每场2小时,重点节目话剧和京剧每天不重复,而且票价不高,每场4角、5角、7角,包厢4圆。结果场场客满。这样演出不但增加收入,而且提高了戏院的声誉。1930年11月初,京剧名家马连良的扶风社与哈尔飞大戏院商定,每周三、四夜场长期在这里演出,每场票价1圆2角。
11月14日夜场,梅兰芳演出其代表作之一《黛玉葬花》,票价最高2圆。
11月22日至25日,以黎锦晖为社长的上海明月歌舞剧社来京首演于哈尔飞大剧院,在京城引起了又一次轰动。从22日至24日,每天一场,先后演出了《湘江娘》、《大江东去》、《醉沙场》等21出歌舞剧。25日改为日夜两场,节目有《五日落梅花》、《小小画家》等。每场票价为3角、4角5分、7角,包厢3圆、4圆。这是儿童歌舞剧目在北京舞台上首次展现。
中华戏校在东城区王府井东安市场内的吉祥戏院演日夜场,票价与此相似。
一般初出茅庐的女演员 当时称为坤角。每票不过6、7、8角。
票价最贵的是梅兰芳。1932年,吴小如随一位父执在中和园地处正阳门外西粮食店,现为中和剧场。看《牢狱鸳鸯》,这是他第一次看梅先生的戏,前排票价已每张2圆。
程砚秋自巴黎归国,组秋声社,每周在中和戏院定期上演,票价每张1圆2角钱,加捐后为1圆3角6分。
马连良的扶风社也与程同样票价。高(庆奎) 郝(寿臣) 同台或杨(小楼) 郝同台,票价都在1圆以上。
其他老生挑班者如言菊朋、王又宸、雷喜福、谭富英等,前排每票不过7、8、9角,最多不超过1圆,加捐15 % 在外。
1934年秋,余叔岩在珠市口大街的开明戏院为湖北赈灾义演《打棍出箱》,前排虽每票5圆,却仍然万人空巷。
年末,照例剧团为了艺人的慈善福利筹资,义演“大义务戏”时,前排也是每票5圆。吴小如少年时代看义务戏大都随先母或舅父同往。如果自己买票,只能坐后排或楼上了。从1934年秋至1936年暑假,除了上学以外,大部分生涯都是在戏院里度过的。
当时城内外戏院买票情况并不一样。东城的吉祥戏院和西城的哈尔飞戏院,一般都由售票处预售戏票。每场均有一张“票板”(座位表)供观众选择,卖出一张票就划掉一个座号。人们只要早一两天去买,总不致向隅。文物:20世纪30年代的戏单
看戏保存戏单,天长日久以后就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周明泰先生根据所存和所见戏单,辑成了《五十年来北平戏剧史料》,后来又续补了10年。
在北京看戏所见的戏单,从印刷形式来看,大体可分木刻活字、石印和铅印三种。
1932年在北平已只剩广和楼一家的戏单是用古老传统的木刻活字印成的。这种戏单字型大小不一,字迹也模糊不清,从右向左,竖行排列着演员和剧目。所用纸张五颜六色,但质地薄劣,想保存也颇不容易。广和楼是富连成科班每天日场演出的场地,所以这种戏单是关于富连成学员演出的忠实记录。
20世纪30年代北平其他戏院则大抵用石印戏单,白纸上印着红字,比较醒目。
至于铅字排印的戏单,印象中最初只有梅兰芳的承华社和程砚秋自法国归来后组成的秋声社以及中华戏校是用铅印的。梅、程两位先生如演个人独有本戏,还附有主角唱词。中华戏校为了对学员一视同仁并表示对教师的尊重,不仅连龙套、宫女的名字也一一列出,而且还把这出戏的授业老师的姓名也在剧目下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