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我钻进了自己的马自达车内。绿叶街洒满了月光,汗水湿透了我的衣服。
斯利德尔从屋里出来时看到有个女人拿着小数码相机从厨房窗户向里面拍照。他将她赶走后,连着抽了两支骆驼牌香烟,低声说着什么房契和纳税记录,然后就驾驶他的福特金牛扬长而去。
中央安全局的技术人员也开着他们的卡车走了,他们会把那些布娃娃、塑像、珠子、工具和其他物件送往刑事实验室。
专门收尸体用的面包车过来了一趟,然后又开走了。那天晚上在梅克伦堡-夏洛特法医中心值班的是乔·霍金斯,他负责将那些头颅和那只鸡送往法医中心,还有那两口铁锅。虽然拉勒比对里面的尘土兴趣不是太大,但我还是认为应该在实验室里将那些尘土筛一遍。
不出我所料,那口大的铁锅给我们出了道难题。那玩意儿大概有自由女神像那么重,我们最后只好动用了卷扬机,外加我们的肌肉和各种色彩丰富的词汇。
我驱车沿着绿叶街向前驶去,前方的弗雷泽公园已经变成了都市夜景中的一片黑影。黑暗中出现了一些街头供儿童攀爬玩耍的立体构架,像银色的立体主义雕塑一样站立在蜿蜒、汩汩流淌的欧文溪谷旁。
我顺原路从威斯特布鲁克街来到了雪松街,然后在市中心外绕了一圈,转向东南方向,朝着我位于梅耶斯园的家驶去。这个地区始建于20世纪30年代,算是夏洛特市第一个通街车的郊区,如今这里的房价太贵,住在这里的人过于沾沾自喜,而且到处都是共和党人。虽然不算特别古老,这个区还是很雅致,景色怡人,算是夏洛特版的克里夫兰谢克高地和迈阿密的珊瑚顶市。去他的,我们这里不是查尔斯顿[10]。
出了第三区十分钟后,我的车就停在了我家的露台旁。我锁好车,向我的市区住宅走去。
我需要稍微解释一下。
我住在沙伦大楼。那是建于19世纪的一个庄园,后来改建成了分套出售的公寓,就在王后学院校园外。我的小外屋被称做“附属屋”,附属于什么,谁也不知道。原先的房屋图纸上并没有这小小的两层楼结构。图纸上有大楼,有马车房,有花园和植物园,但是没有“附属屋”。显然是后来添加的。
我的朋友、家人和客人对它的来历做过种种猜测,有的说是吸烟室,有的说是暖房,还有的说是烧窑的地方。我倒是没有一门心思地去琢磨建筑师最初的目的。这个结构只有一千二百平方英尺,却完全能满足我的需要。楼上是卧室和浴室,楼下是厨房、餐厅、客厅和书房。我和皮特的婚姻出了问题后,我就搬到了这里。十二年过去了,我还住在这里。
“你好,伯迪。”我朝厨房喊了一声。
没有猫的踪影。
“伯迪,我回来了。”
只有冰箱发出的嗡嗡声,还有奶奶的壁炉台钟发出的报时声--柔和的当当声。
我数了数。十一下。
我将目光转向电话机上的留言显示灯,没有闪烁。
我放下包,径直走进了浴室。
我用绿茶沐浴露、迭迭香薄荷香波,还有皮肤尚能忍受的滚烫的水来驱除那地窖的污垢和气味。我的思绪又飞到了那故意和我作对的留言电话显示灯上,飞到了那个我希望听到的声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