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到达了伊斯坦布尔。“尼古拉参观了第一批清真寺。”让-玛利写道。但他自己却意外地病倒了。不过,幸亏在欧洲保险公司保了险,二位朋友在一所豪华酒店休息了四天。这真是一次梦寐以求的假期。
回程中,尼古拉坚持要从萨罗尼克(Salonique)走。他要去公证人处索要他当珠宝商的曾祖父留下的遗产中的一份。房子、土地还没有分割,是他还活着的舅公和姨婆们的财产了。
“尼古拉如此地善于花言巧语,他争起来却像一头狮子,谁也抵挡不住他。”几个小时后,他们答应陪伴他一起办理。战利品少得微不足道,差不多合那时代的三四千法朗。这些钱,希腊政府规定必须在国内消费掉。尼古拉把钱藏在外套的夹层中,他索要他应得的,他得到了。好运气。一路顺风!他顺利地通过边境。遗产的余额后来在1995年付给了这个家庭。
这次取道萨罗尼克对本派回归是否有价值?能不能说这是一次启蒙之旅呢?他很乐意回答:“我只想把钱取回来给母亲,因为我们很需要。”这是唯一的理由吗?很难说明白。
作家彼埃尔·阿苏林纳(Pierre Assculine)回忆起在耐依市的墨里埃·高特莱夫斯基(Muriel Godlewski)家的一次家庭舞会。他说:“这是在1974年或1975年。尼古拉已经非常政治和都市化了。他从一个团体到另一个团体,跟每一个人说话。我们闲聊,他问我,作为一个犹太人会有什么后果。我反驳他:‘你自己也是犹太人。’当时他叫来了他的朋友们,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听见了吗,彼埃尔让说我是犹太人。’”
根据犹太法,宗教信仰由母亲传递。尼古拉·萨科齐实际上不是犹太人。但这一点并不意味着:这很晚才发现的先祖身份,以及他本人作为外国人儿子的身份,对他没有影响。他把这些铭刻在身心上的影响,称作少数族裔的感情。对此他很乐意地解释道:“我是天主教徒,但我自己又觉得接近犹太社会。我喜欢少数族裔对他们的根源、对他们文化和家庭的依恋。多数族裔常有一种淡而无味的感情。而我喜欢的是少数族裔极为深厚的感情。”
自觉是少数族裔,这一点增强了他的警觉,自信和敏感性:一次简单的警告,常常被当作侵犯;一条相反的意见,会被当作宣战。尼古拉·萨科齐萦绕着所有这些情感。
“我们刚到耐依市时就像叫花子一样,”今天他还坚持这样说,是不是过分了?仍然是这种感觉:在周围富裕的环境中,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三个男孩和他们的母亲当然会有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朋友。但这些和他们相差得太远的有权势的人都不过是熟人而已。的确,他们并不富有,但他们住在体面的公寓里,他们掌握着自己的财富:他们的聪明才智,健康的身体,以及对美好的未来抱有的希望。法国刚经历了第一次石油危机,经济形势很差,失业不断攀升。但这一较暗淡的形势却还没有对年轻人产生太大的影响。
尼古拉很乐意讲起他在耐依市的第一批朋友们。他们不是城里的资产阶级,而正好相反。他觉得最为亲近的是这些人:意大利餐厅“诺斯塔拉之家”(La Casa Nostra)的服务员帕斯加·比萨依洛(Pascal le pizzaiolo)。姨妈露露周六带他和兄弟们一起去这家餐馆进午餐;小超市老板阿里(Ali);还有一位摩洛哥法侨阿提·加斯巴里昂(Arthur Kasparian),是“冷饮店”的老板。尼古拉曾经在这里当售货员打工两年,以支付学习的费用。尼古拉今天说:“在我当选上市长时,阿提把我的照片贴在他的商店里,每当有人进来,他就说:‘这是我的合作者。’”这一工作使这位年轻的大学生喜欢上了冰淇淋:“我口袋里总是装着一把小勺。每当有50升的冰桶送来时,我就尝一口。”他也让他的女朋友们品尝。其中有一位还认得卡梦贝奶酪(Camembert)冰淇淋呢。
他做过多种小工作,如海默斯商店(Chez Hermes)。不是大的那家,而是在圣·澳闹雷旧城(Le Faubourg Saint-Honore)那家,花店开在公寓下底商。他穿着白色工作服卖花,还送货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