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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灵 第二章 兰陵王(13)

言灵 作者:八喜


   
  高湛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印象中总是沉默寡言低眉顺目的侄子。他方才的那句话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同为能征善战的高氏子孙,高湛当然明白区区数百人在十几万大军面前根本无足挂齿,想不到高长恭竟然接受了他那个荒诞的提议。莫非这个侄子想立军功想疯了?
  
  高长恭见高湛半天都没有说话,便鼓足了勇气说道:“臣只向圣上讨一物,便能以五百精骑破敌。”
  
  高湛半信半疑地问道:“何物?”
  
  高长恭沉声道:“鼓!”
  
  几日后,一面按照高长恭的要求定制的大鼓被送入北齐军中。这面鼓立起来的时候足有一人多高,以牛皮覆面,周身则被漆成了火一样的红色。兰陵王高长恭在见到这面鼓以后,竟亲自从匠人手里接过鼓槌,随即身披甲胄当众击起鼓来。
  
  鲜卑族本就能歌善舞,兰陵王又是“音容兼美”,音乐造谐颇高,一对寻常的鼓槌在他的手中使来,竟似有了生命力一般。一阵如同天边滚雷般威武雄壮的鼓声响彻邙山上下,连原本在战中饮酒的高湛都被吸引了出来,结果却看见了侄子在阵前奋力击鼓的模样,便朝身边兰陵王的部下问道:“此为何曲?”
  
  兰陵王的部下连忙诚惶诚恐地答道:“启奏圣上,此乃帐下军士填词谱曲,名为《兰陵王入阵曲》,一来可作颂歌敬献给陛下,二来可作军歌鼓舞士气。”
  
  高湛表情随意地“嗯”了一声,下一刻却被兰陵王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见那个常被人讥笑为“面相似女子一般柔弱”的兰陵王抛下鼓槌,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鬼面戴在脸上,下一刻竟翻身上马,领着麾下的五百精骑径直朝北周阵中冲去。
  
  当时齐国军服尚红,周国军服尚黑。五百红袍金甲的重装铁骑,如同一股红色怒涛从邙山上直冲下来,瞬间就卷入到“四合如黑云”的周军阵中,一时间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兰陵王趁着敌人一愣神的工夫,已经带着五百铁血男儿旋风般杀至洛阳城下。这时醒过神来的周军依仗人多势众,立刻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兰陵王手持一把长刀,纵马举刀在敌阵中数进数出,刀锋所到之处无一活口。其他北齐将士在兰陵王身先士卒激励下,也是以一当十,个个勇不可挡。而北周士兵无论偷袭还是正面迎击,都无一能在那个闪动着妖异光芒的鬼面人手上讨得便宜,厮杀了半日竟无人能近其身,原本因为人数而产生出来的优越感竟然渐渐演变成了恐惧感。
  
  此时洛阳城上的守军还没醒过神来,不知这支从天而降的部队是何方神圣。兰陵王在身前杀开一条血路,不顾危险一把掀开了自己的头盔和面具,又仰面朝城楼上喊道:“吾乃兰陵郡王。奉圣上之命,前来解救洛阳之围!”
  
  城上立刻有人高喊道:“果真是兰陵王爷!弓箭手,还愣着干吗?快快放箭!掩护小王爷!”一看是援军来了,因为宽厚仁慈而倍受士兵爱戴的兰陵王又是如此神勇,守城的齐军顿时士气大震,一边放出弓箭掩护兰陵王,一边准备打开城门出击。这时北周阵中却飞来一阵密集的箭雨,箭头的方向全都直指兰陵王。
  
  “保护小王爷!”随着城楼上的一声呐喊,兰陵王所有的部下都退回到他的身侧,纷纷举起盾牌来挡住对面射来的箭雨,没有盾牌的人竟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盾,宁死也不把兰陵王暴露在对方的箭镞之下。正在邙山上观战的高湛见此景象,不觉皱起了眉头,转头对自己的部队下令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朕是带你们来观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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