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此时显得空旷静谧,那些沸沸扬扬的喧哗与吵嘴忽然顿住了。
绢锦店还没有打烊,郑掌柜正跟伙计说着话,一会,郑掌柜一转身便看见刘兰生正低着头匆匆向前走。他急忙走出来叫住刘兰生:
“哎哟,刘兰生,刘公子!”。
“郑掌柜!”刘兰生抬起头,连忙招呼。
“哎呀呀,兰芝很长时间又没有送锦来了!”郑掌柜笑道。
刘兰生不想说这个话题,毫无掩饰地岔开话头说:“郑掌柜没有事吧?”
“就是要她织的锦啊!哎哎,刘公子,听说你发大财了!”郑掌柜依然笑道。
“你看我这样子像发财吗?”刘兰生自嘲道。老实说,自妹妹刘兰芝和高炳臣悔婚后,他心里就没有高兴过,因为妹妹的悔婚,那笔眼看到手的大生意也完蛋了,想起这事他就烦,再也不想提这件事。
“早就听说衙门里今年分派给我们庐江郡的军队冬服买卖给你做呐!”郑掌柜打量了下刘兰生。
“前些日子却是有那么点影子,现儿看,也是石沉井底。”刘兰生苦笑道。
“怎么回事?”郑掌柜好奇地看着一副苦瓜脸的刘兰生。
稍顷,刘兰生叹道:“还不是兰芝悔婚得罪了高主簿,现在‘八’字一撇也不是呐!”
“哎哎,公是公,私是私,你要盯紧呐!”郑掌柜提醒说。
“到哪盯,衙门里也没少跑,高主簿家也没有少去。门槛踏平了,腿儿也跑短了,哪能见到他。”
“嘿,你去哪个地方找到他呀!”郑掌柜神秘地一笑。
此刻,刘兰生有些黠淡的心里突然又亮起一点星火,他盯着郑掌柜的脸急切地说:“在哪?”
郑掌柜用嘴诡秘地朝对面的春仙楼一撸,小声说:“这阵日子都泡在那里!”
刘兰生听罢马上转身就往春仙楼跑。
“哎哎!”郑掌柜一把拉住刘兰生,说:“生意成了别忘了我!”
刘兰生边走边说:“好好,忘不了!”
春仙楼里红红绿绿的灯笼闪烁着玟瑰色的光晕,跳动的烛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在楼房的墙壁上,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红男绿女从这里穿进穿出,调笑声、叫唤声此起彼伏地从房间里传出来,空气中弥漫了烟膏的气味。
刘兰生小跑着进了春仙楼。
“接客啰——!”王五见刘兰生进来,忙吆喝道。
“别嚷嚷,先给我在花厅备桌酒。”
“发财啦?”王五打量着刘兰生,惊讶地说。
“怎么,不想让我花钱?”刘兰生反问。
“哪里哪里,我这就去办!”王五说罢,向一旁奔去。
刘兰生上了楼,穿过一条楼廊,来到那间僻静的包房。
刘兰生守在门口不安地来回地踱步,又不时侧耳朝里听听。
这时,他的老相识香香走过来,把手轻轻地搭在他肩上,刘兰生一惊,回过头笑道:“我当谁呢?”
“刘公子,在听什么?”香香不慌不忙、微闭眼帘地看着他。
“我在等高主簿!”刘兰生指指房内,无心和香香调情。
“敲门啊!”香香忙说。
“这会儿准是在春梦里,哪敢敲?”刘兰生嘻嘻地淫笑道。
“那还在等什么?上次你可答应和我好的喔!”香香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下次。下次一定和妹妹玩个痛快!” 刘兰生陪着笑脸道,说完,往她脸上拧了一下。
“下次?下次还是下次。”香香把她的手伸到他的裤腰里。
刘兰生扭动身子,叫了起来:“今儿真不行,好香香。我若去玩,他前脚走,我不是白等了!”
“要是他玩到三更,哥哥也要等到三更?”
“他玩到四更,我今儿也要等到四更,不等到他啊我不走。”
正说着,高炳臣系着扣子出来,刘兰生“嗖”地一下奔过去。
“高主簿!”
高炳臣吓了一跳,忙定定神黑口黑脸说:“你这家伙!”说完,又拉着长腔问:“跑这来找我干什么?”
“高主簿,我已等多一会了。”刘兰生小心惶惶地说。
“有什么事?唔,说!”
“我在花厅里特地备了桌酒,先到花厅喝一杯!”
“那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厅,桌上早己摆着一席酒菜。
“请!”刘兰生说。
“说吧!”高炳臣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
刘兰生给高炳臣斟酒,又给自己的杯子倒上。
“高主簿,先喝酒,我敬你!”刘兰生端起杯子。
“你要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高炳臣冷冷地地说,他一想起和他妹妹的事心里就有气。
“高主簿,我知道你有气,过去你和兰芝的事,我也是极力要……”刘兰生举着杯子的手在空中僵了好一会,见高炳臣并未举杯,忙尴尬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