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是梅尔切尔的妻子黛博拉,是当地非常活跃的人物。她是个南方美女,让我想起弗吉尼亚马德拉女子学校的一个学生。马德拉的名声除了训练年轻女孩如何正确使用勺子和不能在人行道上吐痰外,还因为这所学校的前任女校长简·哈里斯在一九八○年开枪打死她的情人赫曼·塔尔诺博士,起因是他又找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医学博士塔尔诺因出版《斯卡斯代尔饮食计划》一书而名噪一时,他的死也说明了不良的饮食确实对健康不利。杰克·梅尔切尔是在纳什维尔的“天鹅舞会”上遇见他现在的妻子的,那可是南部最奢华的社交场所。当时在饭后拍卖会上,他用美国运通卡为她买下一辆一九五五年的凯迪拉克跑车。正像有人后来所说的那样,他们是一见钟情。
梅尔切尔太太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假装很惊讶的表情,但眼睛里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对不起,杰克,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她在撒谎,我能从梅尔切尔的眼中读出他也知道她在说谎,我们都心照不宣。他努力地用微笑
掩饰住他的恼怒,但是我听见他磨牙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我也随着
站了起来。
“帕克先生,这是我太太黛博拉。”
梅尔切尔太太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等着我上前去和她握手。当我
和她握手的时候,我感到她的手松软无力。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
脸,好像要在我的脸上钻个洞,牙齿也好像要啃我的头颅。她表现出
的敌意是那么明显,让我觉得有点可笑。
“很高兴认识你,”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然后转向她丈夫,“我过一会儿再找你谈,杰克。”她说,而且那口气让人觉得她是在威胁。她走出去关上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屋子里的温度因她的到来而立刻上升了几度,梅尔切尔回复了刚
才的平静。“非常抱歉,帕克先生。我的家人最近有点紧张。我女儿萨
曼莎下个月初就要结婚了。”
“真的吗,是谁那么幸运?”这样问听起来比较礼貌。
“罗伯特·奥贝尔,是我律师的儿子。”
“您夫人至少要买一顶新帽子。”
“她买的可不止是一顶帽子啊,帕克先生,她现在正在筹备安排客
人的事情。沃伦和我都得逃到我的游艇上,躲一下我们尊敬的太太们
了,虽然她们也是非常出色的,我想她们一定会坚持要和我们一起去。
帕克先生,您经常玩船吗?”
“有点困难。我没有游艇。”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艘游艇。”梅尔切尔说,他的幽默看起来很
真诚。
“是吗,梅尔切尔先生,你实际上是一位社会主义者。”
他轻轻地笑了笑,把咖啡放下,然后一脸严肃地说:“我希望你不
要介意我调查你的背景,但是在我请求你的帮助之前,我不得不了解
一下关于你的事情。”他继续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我说。
他身体向前倾了一下,轻轻地说:“你家里发生的事情我很难过。对于她们来说太可怕了,对你来说也一样。”
当我还是纽约市的一名警察的时候,我妻子苏珊和女儿珍妮弗被一个绰号叫“旅人”①的杀手杀害了。在他被抓之前,还杀过很多人。当我杀死他的时候,我生命的一部分也随着他一起死了。
在她们死后的两年多里,我一直认定是我害死了苏珊和珍妮弗。我一直那样认为,终日沉浸在悲痛和悔恨之中,后来才发现,那样下去会把自己毁掉的。渐渐地,我在缅因州开始了新的生活,在这个我度过童年和青年时光的地方,在这个我和母亲、外祖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但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有个女人一直关心着我,她让我觉得有她在身旁,值得我去重新开始生活,也许这一时刻现在已经到来了。
“我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子的,”梅尔切尔继续说,“但是我知道有人能做到,这就是今天我找你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