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呷了一小口咖啡,我发现他从杯子的边缘仔细地打量我,好像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改变了他对我的印象。“我想起你是谁了。”他轻声地说。
我觉得面红耳赤,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八岁,就在这个房子外面丢下格蕾丝,然后开车扬长而去,很高兴再也不用见到她或者再拥抱她了。我想知道关于我和他女儿的事情他都知道些什么,一想到这儿我觉得很难为情。
“我让杰克·梅尔切尔找你,”他继续说,“你认识格蕾丝。我想也
许因为这个你能帮助我们。”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小心地回答。“也许吧,”他说,“但是对于我来说,她的出生好像就在昨天。那
个医生是世上最糟糕的。他不给她牛奶喝,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活过来了。从那时起的每一件事,所有细小的构成她生命瞬间的事都像是在眨眼之间发生的。如果你这样想,帕克先生,那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对于我,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就在这里。你会去调查吗?你愿意去查明发生在我女儿身上的事实真相吗?”
我叹了口气,感觉双脚刚刚接触到陆地,又要回到深不见底的水潭里去。“我会去调查的,”最后我说,“我不能许诺什么,但是我会去仔细调查的。”
我们又谈论了一些关于格蕾丝的事。佩尔蒂埃把近几个月的电话记录、格蕾丝最近的银行和信用卡账单给了我,然后带我去了格蕾丝的房间。他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对他来说,在残存着格蕾丝的气味和身影的房间里时间也许过得很快。我看了看抽屉和衣橱,当我拿起那些物品又放下的时候,感觉很奇怪;当我拿起夹克和外衣又放下的时候,衣橱里的衣架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除了一个装满她浪漫恋情的纪念品的鞋盒外,我什么也没发现。鞋盒里有她与很久前交往的一个男友的往来卡片、信件和票根,很显然这些对她都很重要。没有最近的东西,也没有关于我的。我也不期待会有关于我的东西。我仔细检查书架上的书和角落里水槽上面药箱里的药。没有迹象表明她近期有男友,也没有治疗抑郁和神经紧张的药物。
我回到厨房,看见佩尔蒂埃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沓报纸。他递给我。我打开后,发现全是媒体关于格蕾丝的死亡的报道,还有格蕾丝的死亡证明和法医的验尸报告。也有格蕾丝在车里的照片,是电脑打印的。照片不是很清晰,也没必要那么清晰。格蕾丝头上的伤清晰可见,她身后车窗上的血迹像刚刚升起的红色星星。
“佩尔蒂埃先生,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些的?”但话刚一出口我就知道答案了。杰克·梅尔切尔总是能够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我想你知道,”他回答道,然后在便笺上写下他的电话号码并撕下来给我,“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不论白天黑夜,我最近睡眠不好。”
我谢过他,他和我握手并把我送到门口。他一直目送着我钻进车里并驾车离开。
我把车停在国会大街上,把报告送到金考公司①复印。我最近才开始这样做的,把所有的资料从传真到调查记录都复印,然后把原稿放在家里,把复印稿放在手提箱里面,以免原稿丢失或被损坏。复印有一点点麻烦,但是花费很小。印完后我去了咖啡厅,仔细地阅读这些报告。我一篇篇地翻阅,越看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