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先生？”她在看着他。“抱歉。”埃勒里赶忙说，“你刚才说什么？” “你一直望着莱特镇。可能，你希望我停止在你耳边唧唧喳喳？”

埃勒里的眼睛没有移动，“我们到山丘道了！”他叫了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我们刚刚穿过城里了吗？” “我们当然经过城里了，你刚刚在想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在想你的小说。” “上帝知道，”埃勒里说，“我刚刚在想你。” “我？哦，天哪，霍华德并没有要我小心你的这一点。” “我在想，范霍恩先生一定是莱特镇最令人羡慕的丈夫。”

她迅速地看了他一眼，“你真会说话。”

“我说的是真话。”

她的目光回到马路上。他发现她的脸颊泛起一阵粉红。

“谢……谢，我常说话不当……”

“这也是你的迷人之处。”

“不，我是说真话。”

“我也是说真话。”

“你是说真的？”她大吃一惊。

埃勒里实在很喜欢她。

“在我们到家之前，奎因先生……”

“我比较希望，”埃勒里说，“你叫我埃勒里。”

她脸上的粉红色更深了。他想，她一定很不自在。

“当然，”埃勒里接下去说，“你可以继续叫我奎因先生，不过我见到你先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我爱上你了。对！然后在霍华德的拳头挥到我的鼻子上之前，我会把自己关在客房里，疯狂地写作……嗯，你刚才要说什么，萨利？”

他看着她，估计他的话触碰到了她哪根神经。萨利心烦意乱到极点，一度他还愚蠢地担心她会哭。“对不起，范霍恩太太，”埃勒里碰碰她的手说，“真的很抱歉，原谅我。” “别傻了，”萨利生气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自卑情结连起来有一英里长。而你，很聪明，”萨利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埃勒里。”

他也笑了。“你在试探我！” “而且是不知羞耻。没办法，萨利，那是我的另一个本性，窥视者汤姆的灵魂附在我身上。” “你在怀疑我的一些事情？” “不不，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然后？”

埃勒里愉快地说：“我想，由你来告诉我，萨利。” 他又看到了那奇特的笑容，但转瞬即逝。“也许我会的。”她顿了一下，“我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她突然又停下来。他没说话。最后，萨利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语气说：“我刚才要说的是……在我们到家以前，我要跟你谈谈霍华德的事。” “霍华德？” “我想他曾告诉过你……”“有关他受到失忆症的困扰？”埃勒里愉快地说，“是的，他的确提过。” “我本来在担心他没有说。”车子正要上坡，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当然，霍华德的爸爸和我都不怎么多谈这件事。对霍华德来说，我是说……埃勒里，我们被他吓坏了。” “失忆症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你一定见过许多这样的奇怪事情，埃勒里，你真的认为这根本用不着担心吗？我是说……真的吗？” “当然，失忆症并不平常，而形成的原因也必须仔细了解……”“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尝试，”她忽然变得很悲伤，而且无意掩饰这一点，“不过医生们都说他是个充满敌意的病人……”“据我所知也是如此。他会好起来的，萨利，很多失忆症的病例最后都被治好了。咦？天啊，那不是莱特家吗！” “我们和他们并不常见面--他们是属于山丘道那边的人。我想，你该知道，老莱特先生已经过世了？” “约翰？是的，我非常喜欢他。我来这里，该去看看埃尔米奥娜·莱特……”不知怎么回事，有关霍华德失忆症的话题，再也没有被提起。

埃勒里心想，他将会看到一个“莱特镇式”的富裕家庭，其简__朴深深植根于传统。所以，对他所看到的一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们的车子拐出北山丘道，从两座大理石柱子之间穿过，滑过一条整齐的私人道路，道路两旁还有宽大的意大利柏树，以及埃勒里所见过最美的英国杉。走过缤纷的灌木林，连埃勒里那双对园艺外行的眼睛也能看出这比较像是富有人家的栽培，而不是大自然的偶然杰作。这条小路回旋而上，经过花园和别墅，最后抵达山顶上一幢巨大的摩登房子。

南边，莱特镇的市区拥抱着他们刚刚经过的山谷，一堆堆玩具似的建筑物缓缓吐出炊烟；北方是一片红木林；向西看去，市区之外是一片向南延伸的广阔农田，为莱特镇带来乡村的景色。

萨利将车子熄火，“这一切多漂亮。” “什么？”埃勒里问。她总是令人意外。“你刚刚心里想的事情啊，这一切不是很完美吗？” “嗯，的确是的。”埃勒里笑着回答。“好过头了。” “我没有那样说。” “是我说的。”她又露出那奇特的笑容，“我们两人都没错，确实好过头了。不是因为它俗，而是因为它太像迪兹：所有的东西都有完美的品位，而且都是超大级的。迪兹从来不用按一般的标准做事。” “这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地方。”埃勒里诚恳地说。“这是他为我而建的，埃勒里。”

他看着她，“那么，它的美丽壮观就恰到好处了。” “你真可爱。”她说，一边笑着，“其实，当你住进去之后，它就变得没那么大了。” “或是你自己变大了。”